就在天空还是一片鱼肚白时,刘启便和自己的师父晁错去到静谧的后山上散步,顺便谈论些有关匈奴的事情。
晁错是个典型的进攻派,皇帝当年刚即位不久,虽然心里认同这些大臣们的观点,但仍觉得为时过早,在没有坐稳之前,不可触碰文武百官们的逆鳞,表面上看是将晁错除去了官职,可实际上是直接把他推荐给了刘启。
晁错心怀大志,所以一有新的主意,他便急冲冲地寻找刘启,告诉刘启他的观点,而刘启也在这种熏陶之下长大,对讨伐匈奴这方面非常感兴趣,两人想法类似,有时一聊就是一整天。
那日清晨,晁错依旧跟在刘启身边诉说自己的谋略:“太子,自大汉建立以来,匈奴不断触犯我国底线,屡次越境,几乎来去自如。我方士兵吃了败仗,难以快速恢复元气。匈奴人并非不可战胜,在不伤及百姓的前提下,应当团结士卒,主动乘胜追击那些敌人才对。说到士卒,殿下,我们以后应当主要选拔良将……”
话还没听完,刘启突然凝神,双眼看向一个方向。
王阿渝胡乱踢开脚下的竹叶青,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稍微抬眸,就看到了刘启和晁错的身影,她手脚并用爬到了山坡上,欠身行礼道:“太子殿下万安,中大夫安康。”
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再害怕都不能忘了礼数,更何况在场的还有晁错。
“你这是要去哪儿?”刘启淡淡一问。
“当然是为太子和太子妃采果子。”王阿渝举起果篮晃了晃。
刘启朝前迈了一步,随手就从果篮里掏了一个柿子出来,用袖子蹭了蹭,直接咬了一大口,应该是太涩了不好吃,他转身吐掉时也把柿子扔了,“这边的柿子味道好。”
“那奴婢重新采摘。”没想到刘启竟然给了台阶下,王阿渝赶忙答复。
“老臣今日身子不适,先回去了,太子殿下保重。”晁错拱手准备离去。
只听刘启道:“师父,今日我等要去前山捕猎,可能明日才归,为了师父能够安心养病,学生给您找了一个能照顾您的人。”
他转过身去,“你过来。”
王阿渝摘柿子的手一顿,不情不愿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怯生生地走过去,刘启拿走她胳膊上挂着的果篮,“师父抱恙,你陪他一起回去。”
得,又开始整她了。
但是她转念一想,也许自己这次救助了晁错,刘启能看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她出宫。
王阿渝站在坡上一望,原来山坡这边的确有路,还是条宽阔平坦的大路,刘启的侍卫们全副武装,正骑着马在路边驻守,如果刚才没碰见刘启,一个慌里慌张跑路的女人肯定会被这群人怀疑。
就算跑断两条腿也跑不过马匹啊。
“出发!”
刘启像丢马鞭一样把果篮扔给了侍卫,他们跨上马,一同跑下山去。
王阿渝不知道自己去往何处,只好紧紧跟着晁错。
晁错似乎真的身体不适,一路上疯狂咳嗽,她甚至担心面前的中年男人会不会因为咳嗽一口气上不来。
王阿渝想过去搀扶他,却被他挥手阻止,“姑娘照顾好自己即可,老臣无碍。”
在西汉,深受皇室尊敬的大臣会专门配备四马安车,王阿渝想扶晁错上马车,但晁错总觉得自己没事儿,不断告诉她不必管自己。
王阿渝无可奈何,上车后寻了个角落坐好,晁错这才不情愿地坐上去,甚至选了个最远的对角,一左一右,两人看到的风景都是天差地别。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刘启的卫队早已不见踪影,这条回去的路仿佛遥遥看不到终点。
她打了一小会儿盹,安车突然停止了前行,晁错跳下车跟几个策马人说了些话,策马人就把安车的四匹马放出来一匹,这样晁错就可以自己在外骑马。
安车上,只剩王阿渝一人端坐。
她心头涌上酸涩之感,觉得自己是个大累赘,连一个中年老头子都嫌弃自己,同坐一辆马车都不愿意。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的空地上突然传出朗朗说笑声,她撩开窗布一看,原来刘启等人早已在此驻扎,准备吃食。
待她下车,那些个侍卫分工明确,几个人生火造饭,几个人捕猎野鹿。
刘启在远处高坡上看着地图,时不时跟旁边的侍卫拿笔在上面涂涂改改。
王阿渝想过去帮忙,但她很明显并不会处理动物尸体,一个侍卫把鹿挂在树上,用巴掌大的匕首轻松一划,一拽,整张鹿皮就十分顺滑地下来了,再用水往肉上一泼,提个劲道的肉块就能放在火架上烤了。
王阿渝目瞪口呆,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这些人既不看她,也不跟她说话,自顾自地做着事情,就跟晁错一样,一路上不肯与她有任何交流。
唯有一个年纪稍小些的侍卫邱思肯跟她吱个声。
王阿渝为了不让他尴尬,故意站得很远,苦恼道:“晁大夫不搭理我,我是不是不应该跟过来。”
邱思喝着水,小声道:“你可是太子妃的侍女,晁大夫哪敢使唤你。”
“那我跟过来不就是个累赘吗?”
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