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渝失神地垂下眼帘,余光中似乎发现刘启的鼻孔都气大了。
她下意识地看着刘启腰间的佩剑,它还好好地悬在那里,没有一点要动的痕迹。
晁错也愣住了,眼睛在王阿渝和刘启身上来回观望。
刘启深深地闭了闭眼,依旧端坐,隐忍不发,抬起手拂去手背上的碎茶叶渣,继续聆听晁错讲解战略方针。
王阿渝悄悄退出去,肌肤上出的汗比方才砍柴时都要多,她一摸脑门,好家伙,跟洗头没什么区别。
每次都能虎口脱险,王阿渝感叹自己真是福大命大。
晚膳的菜品是从太子东宫里提前带过去的,其中肉菜占比最高,剩余小菜不过寥寥。
李尚宫和几个侍女男役准备了一天才把那些整猪肉切成小块儿。
刘启等人入了正殿,十余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说的话是一句也听不懂。
胳膊粗的大肘子直接捧起来啃,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浑身是汗了都停不下来,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聊得热火朝天。
刘启一直大快朵颐,用心得仿佛从没吃过饱饭一样。
王阿渝倒是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汤饼便放下了筷子。
没等她放松太久,沈尚宫又来找她了,把一碗清可见底的汤交到她手里。
“沈尚宫,这是什么呀?”
“莲子汤,你快送到浴池那边去吧,太子妃来了。”
一听太子妃来了,王阿渝一把推回去,“不行,我真的不行。”
青黛作为太子妃的随从肯定也跟来了,自己这一去又碰上怎么办?!
“这是你的差事,送完了即可回偏殿歇息。”
沈尚宫说得异常坚定,王阿渝只好硬着头皮前往浴池,每到一处拐角地她就停下脚步,生怕撞到一些不该撞的人。
她没有进去,只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一开门,青黛看清了来人,脸刷地就僵住了,“你怎么来了?”
王阿渝从上而下审视着青黛,只见她穿着太子妃先前穿过的素纱襌衣,微微敞着怀,清风一刮竟有一丝飘逸之相。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王阿渝见此也不愿得罪,“别误会,沈尚宫吩咐的。”
青黛好似没听见一样,端起碗,脚一踢,瞬间就把门关上了。
王阿渝后退一步,看了看自己青紫又红肿的双手,无奈地笑了笑。
终于可以回去歇息了……
她一转身,惊得差点当场下跪,刘启就站在身后,一身玄衣,长身玉立。
活了二十年,王阿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肺暂停。
“太子殿下万安。”她欠欠身,努力把自己缩小。
而刘启似乎根本就没看见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中。
王阿渝眯起眼睛细瞧,没成想竟看出了他眉眼间的疲惫。
侧头一瞥,刘启袖间的白色棉布若隐若现,她心底一虚,趁刘启没功夫搭理她,迈着小碎步逃离了现场。
这汉宫早就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如今那半枚铜镜也是不见踪影,与其守株待兔,还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那半枚铜镜其实不在这里呢。
至于今夜的太子妃和刘启能否圆房,青黛究竟能不能博得刘启的宠爱,莲子汤到底好不好喝,这都跟她没关系了。
翌日,王阿渝还沉浸在睡梦中,突然,她耳边听到一句句咒骂声,一睁眼,青黛正站在自己榻前,伸出食指死死指着她咒骂,用词污秽不堪。
她听得反胃,自然也没给青黛好脸色,“大清早的你作什么幺蛾子?!”
“你故意的是不是?”青黛压着嗓子,“太子昨夜竟以手背受伤为由拒绝了太子妃的邀请,我们苦苦等待的一切都被你给毁了!太子妃哭了一夜,连太后都惊动了,你以为你这次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不是故意的!”王阿渝换好衣裙赶忙跑了出去。
太惨了,这次连太子妃也得罪了……
恰巧,沈尚宫正从院子里出来,“你来得正好,后山上长了些野果子,你去摘些回来。”
机会来了!
王阿渝好声好气地接过果篮,“包在我身上。”
沈尚宫冲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她跑到后面的小山坡上,周围到处都是李子树、柿子树、酸枣树,一个个跟灯笼一样挂满枝头,饶是想要逃跑,她也没忍住自己好动的心,摘了几个放到嘴里尝尝,酸甜可口。
她往下一瞧,许多野兔也在草丛里寻觅着果子,八瓣嘴不断地咀嚼着,她选了一只灰白相间的托起来抱着,爱不释手地抚摸兔子柔顺的皮毛。
等玩够了,王阿渝心不在焉地摘下几个柿子放进筐里,左看右看,开始规划起路线。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侍女丢了就丢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一个金块儿做盘缠,回到民间也能衣食无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王阿渝一路走一路摘,不得不说这些果子真心不错,就算卖不掉也能作为干粮。
原本还担心自己身上的侍女衣裙会引人注目,现在想想,除了生活在皇宫中的人以外,谁还能看得出衣裙的端倪,她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