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悠城的皇宫其实早在十年前出现过一次火灾。
彼时老皇帝还在位,时年恰好天象正运,钦天监的主司夜观天象,告诉老皇帝,此乃大福之运,理应在上元节时向上天祈求福运,方可保大晏福运延绵,山河巍峨万年。
老皇帝才不在乎大晏是否能够延绵万年,他要的是自己可以长生不老,百年后仍旧可以稳坐帝位,永远都坐在这高位上。
最好是能够让他不仅仅成为大晏的统治者,更是成为整个九州的首领。
可当时的主司哪里看得出老皇帝的心思,只告诉他,此次祈福一定要诚心。
一旦有着半点的杂心,那么上天会降罪而下,届时祈福之人将会承受天灾,而整个大晏亦是会受到诛灭。
老皇帝听了个大概,嘴巴上明面上答应着,可是心底根本没有听得进去。
到了祈福当天,老皇帝向上苍祈求时心中并未祷告,随着千盏孔明灯的亮起,宫内一角也是失了火,顿时,整座皇宫都是陷入了滔天的亮光之中。
当夜皇宫内无辜的宫人死伤惨重,这场灾厄几乎是叫整个宫中之人,无论是嫔妃还是宫人,此后的十年都对孔明灯风声鹤唳。
而老皇帝亦是颁布了一道圣旨,宫内日后严禁再亮起孔明灯。
可是这是老皇帝亲下的谕旨,在晏云登基后,老皇帝许多立下的规矩都是不曾再被遵守。
众人从心底没有认可晏云这个天子之位,亦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故而今日只是钦天监的一句话,他们便是将老皇帝的规矩抛之脑后。
一来是老皇帝已死,二来是他们也根本不惧怕晏云会出手拿他们如何。
在他们心中,晏云也不过是个蝼蚁而已。
姜如烟晃神时,大理寺的侍卫已经伪装成了宫人,埋伏在了东宫中。
陈家军也是偷摸着入宫,伪装在其中,而东宫原本的宫人则是被藏到了后院,并且在侍卫们的监守下,以防出现了叛徒给人通风报信。
晏云倒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并不害怕,他仰头瞧着夜空,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似乎根本不惧怕自己会在这次的刺杀中受伤,就好像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活在危险中的感觉。
“其实在这之前,先皇还未去世时,每日都是会有人想着要来刺杀阿云的。”陈琪年说道,他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看着头顶,瞧着这满满夜色,怎么也是做不到像晏云那么放松,“那时候才是真的在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仅是他,还有我和秋寒。”
陈琪年的语气轻飘飘,好像那时所受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姜如烟明白,那时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是能够在大晏朝堂上说上话的人。
他们只能够任人羞辱,受人冷落。
姜如烟忍不住心里一紧,五味陈杂地说道,“你们都是受罪了。”
谁不知晓这些年他们害了多少苦痛,可是他们如今熬了出来,谁都不用担心会再回到那时的危险里。
姜如烟想,倘若可以,她希望这世间再无人可以伤到他们。
哪怕是成为众人心中的“阎罗王”,只要可以好生活下去,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
“其实活在危险里有一种好处,那就是你时刻会告诉你,要变得聪明一些。不然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晏云笑道。
他笑的灿烂,看的姜如烟心中一揪。
她扭过头去,好叫自己不会看到晏云明媚的笑容,“都活在危险里了,还算什么好的。”
“正是因为那时受了很多的苦,现在我才可以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么想是不是觉得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晏云打趣道。
晏云语气温柔,仿佛当初的苦痛根本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姜如烟忍不住去想,当年他们三人究竟是怎么互相支撑着,才可以走过那段漫长的黑暗。
黎明看似就在面前,可是姜如烟明白,他们谁都没有触碰到所谓的黎明。
“来了。”江秋寒冷冷一句,将所有人的精神都唤醒。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天际上,只见绚烂的烟花先是在夜空中绽开,随即便是五彩斑斓的烟花争先恐后的绽放着。
绚烂且美丽,叫人根本挪不开眼睛。
姜如烟看的心中一惊,心中亦是有短暂的晃神。
这晃神时,只见数不清的孔明灯随之升起。
夜空顿时被照耀,灿烂的光芒照亮东宫上方的夜空,犹如白昼。
姜如烟忍不住惊呼道,“怎么这么多孔明灯!”
这何止有百盏,夜空上的孔明灯起码有千盏。
孔明灯一齐涌上夜空,而伴随着烟花剧烈的响声,一抹火光从冷宫处亮起。
这是江秋寒早就预料到的。
十年前的大火也是从冷宫点燃,当时直接烧死了冷宫里的两位嫔妃和宫人。
这一次,刺客还是选择了冷宫。
只是这一日冷宫里一人都没有,只有江秋寒提前布置好的侍卫。
火光顿时从冷宫中燃起,东宫外传来极其嘈杂喧闹的声音,许多人的叫喊声交叠在一起,震耳欲聋。
姜如烟站在梯子上往外看去,只见东宫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