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拖走尸首后,小春与丽姑便是上前来简单清扫了一下。
先前尸首所悬吊之处滴了不少鲜血,汇聚在下,形成了一个暗色的血圈。
丽姑早有准备,取出一些物什浇在印子上,只见那暗沉的血迹也是一点点消失。
整个前厅先前悬挂尸首的位子,被清扫地干净如初,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父亲,您瞧还有什么问题?”姜如烟恭敬问道。
她话中带刺,虽说态度极好,可却听得姜忠一肚子窝火难以发泄出。
姜忠紧紧攥着拳头,他满眸愠怒,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够蹦出一句,“你好自为之!”
说罢,姜忠便是转身离去。
前厅的人瞧着姜忠走了,亦是纷纷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无人愿意继续留在这个晦气之地。
他们都默认为前厅是侍卫行刑之处,亦是成了死过人的怨魂之地。
按照规矩,前厅该是要封禁起来,请高僧前来超度。
可此人本意弑主,乃是眼下尚书府的大罪之人。
除掉一个罪人,并不可能请高僧前来超度。
“小姐,我们该走了。”小春悄悄提醒道。
自姜忠走后,姜如烟便是一直盯着横梁出神。
期间有着一些女眷和下人们想要前来与她说话,可姜如烟眸中毫无生气,犹如一滩死水。
她周身透着一股子死气,沉闷地叫人惶恐。
故而那些个原本想与他说话的人,也是在瞧见她模样后纷纷离开。
“这五小姐怕不是要害了失心疯了。”
“谁不是说呢,自打五小姐那次高烧起来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
“先前不是李家村说出了一档子怪事么?听闻有家儿子染了一场大病,昏睡了半月,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可是醒来后却跟换了个人一样。人虽然还是原来的人,可是性子却是大变,连父母都是觉得陌生了。”
“后来呢?”
“后来啊来了个云游道士,说是这儿子被脏东西附身了。他家父母花了不少银两,请那道士开坛做法,这才是让那家儿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丫鬟们的窃窃私语着,她们一面说着一面谨慎地瞧着姜如烟,生怕叫姜如烟听了去。
那些个碎嘴下人们的下场就摆在眼前,她们可是断然不敢再去冒险试探姜如烟的脾性了。
其他的主子惹怒了,许是只是罚一些俸禄,或是挨一顿板子之类的。
可五小姐却是次次都要人性命。
她们哪里敢拿自己的性命替这些主子办事。
“小姐?”小春瞧姜如烟不曾有反应,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声。
姜如烟这才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隐隐作痛。
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她想起了许多事情。
前世国破家亡的瞬间,还有她站在高墙之上,隐约间瞧见的一抹赤色身影的瞬间。
彼时姜如烟不曾想过看清那人是谁,求死的心覆盖住一切。
可是今日再回想,姜如烟却时常会分神想起那抹身影。
直觉告诉她,这身影的主人约莫是与亡国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只是那联系的纽带究竟是什么,姜如烟怎么也无法忆起。
“什么时辰了?”姜如烟轻声问道。
先前与姜忠的一番对峙,几乎是耗尽了姜如烟的力气。
她分外疲倦,眼下只想回去梨花院休憩。
“小姐,马上要用早饭了。”小春回道。
姜如烟揉了揉眉心,长吐出一口浊气,“小春你留在府上,吩咐后厨不用做梨花院的早饭了,我带丽姑出门一趟。”姜如烟说罢便是拢了拢有些散落的发髻。
她不曾解释为何这么早出门,只是又交代了小春几句,随后便匆匆离开。
离悠城的早晨方才开启,小贩们稀稀落落地开始准备开摊。
姜如烟选了个摊子坐下,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来,却在看见姜如烟模样时一怔,随后露出些许害怕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
姜如烟如今在离悠城的名声并不好。
撇开那些说她攀附权势的,更多的则是说姜如烟心狠手辣,配江秋寒乃是绝配。
尤其今日尚书府尸首一事,这些个早起的摊贩早就知晓,在准备时已经私底下给姜如烟取了个外号,叫修罗女。
姜如烟虽然还未与江秋寒成亲,这大晏双煞的晦气名号却是先传遍整个大晏。
“两碗面,都加荷包蛋。”姜如烟说道。
老板娘勉强地撑着笑容,应了声后赶忙离开姜如烟身边,仿佛她那一张桌子都是沾上了晦气。
丽姑不满蹙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姜如烟却是按住了她的手背。
“无碍。”姜如烟说道,“怕也是好的,总好过先前在梨花院那段任人屈辱的日子。”
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时,姜如烟瞧了一眼天色,又多要了一碗。
丽姑不解姜如烟这般早出门是为了见谁时,就听得姜如烟淡淡一声,“你倒是来的准时。”
只见江秋寒从巷子里走出,他摘下斗笠,露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