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日光洒入屋内时,姜如烟便是被小春给喊醒。
小春瞧着颇为慌张,发髻散落,衣裙也穿的凌乱,不难看出也是才匆忙起榻。
“小姐,前院那边差人来,说是请你速速去前院。”小春说道。
姜如烟这一夜都不曾睡上好觉。
她一直在等,等前院的消息。
眼下终于等来,姜如烟不由得松了口气。
姜如烟勾起唇角,微微眯起眸来,说道,“走罢,不要叫他们等急了。”
平日里卯时的尚书府只有下人们起榻做活,他们做活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主子。
可是今日的尚书府却是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气氛压抑的紧。
姜忠早早地便是等在了前厅,他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扣着桌面,前厅虽然站满了人,可是眼下却寂静无比,只能够听到姜忠敲桌子的声音。
据说姜忠天不亮便是到了前厅,叫人喊醒所有下人,让他们都聚集在前厅。
起初下人们还有些不大乐意的,有骂骂咧咧的,也有拉着臭脸的,可是当他们到达前厅看见那悬在横梁的尸首。
这下下人们想要说些什么,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了。
姜如烟虽然昨儿个劝了小春,说是会在夜中差人将尸首收拾干净。
可是姜如烟明白,这具尸首不仅会出现在前厅,而且会被姜忠半夜就发现。
故而她几乎一宿未眠,就在等姜忠唤自己前去。
姜如烟随意梳洗一番便赶去前厅,当她踏入大门时,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姜蓁蓁瞧着困倦不已,一旁的丫鬟推了推她,她方才直起身子睁开眼来。
姜如烟掀起眸子,对上姜蓁蓁的视线。
姜蓁蓁似笑非笑地撑着脑袋看着姜如烟,似乎在等着看笑话。
在府上随意杀人,这事儿可不是简单看笑话那般容易收尾。
就算姜如烟背后有大理寺撑腰,今日此事她如果无法给出交代,哪怕江秋寒亲自到场,怕是也保不住姜如烟的命了。
姜如烟恭敬一作揖,淡淡问道,“不知父亲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姜忠阴沉着脸,拳头猛砸向桌子,惊得原本身侧昏昏欲睡的女眷们惊醒。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姜忠怒吼道,他指向悬梁上的尸首。
经由一夜的风吹,尸首呈现了极其诡谲可怖的姿势。
老妪生前看来遭受了不轻的毒打,死后依然面目狰狞,拳头紧攥。
早些时候第一个看见这尸首的下人活生生吓得晕了过去,在女眷们来之前,侍卫曾询问过姜忠是否要将尸首给处理掉。
可姜忠却叫所有人不许动。
他想要做什么,当姜如烟出现的时候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姜如烟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后又继续说道,“这是我院子里的粗使嬷嬷,自我年幼时起便对我施以虐待,想必昨夜在场的姐姐妹妹们都是看见我身上的伤痕。按照大晏律令,这老妈子该是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我可怜她岁数大了,留个全尸,难道这也不行?”
姜如烟每多说一句,姜忠的脸色便是更差一些。
他明白眼前的姜如烟今非昔比,可是却没想到她竟敢张扬至此地步。
公然在府上杀人,这无疑是在挑衅姜忠的权威。
姜忠倘若今日还不拿公开处置姜如烟,怕是这尚书府的主子都得换人。
姜忠拍桌而起,一只上好的白瓷茶斗摔碎在地,震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谁都知晓姜忠将他们聚集在此,目的便是为了公开立威信。
姜如烟何尝不知。
“放肆!你圣贤书念了不少,难道那些圣贤书上就是教你随意杀人的!”姜忠怒斥道,他走到姜如烟身边,眼神中透出一抹狠戾。
姜忠鲜少露出这般可怖的神情,叫人难免不由得汗毛竖起。
可姜如烟却不曾有怯色,只是静静地听着姜忠的训斥,待到姜忠说罢,她才是开口反问道,“请问父亲,大晏律法和尚书府家规,哪个更为重要?”
这一句话问的姜忠愣住,他额头青筋凸起,怒火中烧,训斥道,“就算这老妈子当真有错,你也该送去大理寺交由他们审问,而非你在家私设刑堂,草菅人命!”
“父亲,说话可要三思再出口!”姜如烟大声说道,她声音有劲且响亮,足以叫在场所有人听清。
姜如烟抬起头来,她眼神冰冷,犹如一柄尖刃,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私设刑堂是诛九族的死罪,父亲,你应当不想烟儿犯下这等重罪罢?”姜如烟喃喃道,犹如恶魔低语。
姜忠脸色发青,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直响,可他却没有对姜如烟的话有一句反驳。
前厅无人敢多发出半点动静,寒风吹入院中,吹的尸首轻轻晃动着。
“父亲,对这位老妈子的审判是大理寺决定的,而我只是因为她出手险些伤我性命,我方才就地处决。”姜如烟说着便是卷起衣袖,她雪白的手臂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烫伤。
这伤痕崭新,可以看出是新添的一道。
众人惊诧不已,纷纷捂住嘴,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