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利似乎被问住了,他不再说话,愣了片刻才说:“反正有水窖呢!我不挖了,钱扔了就扔了,我能出得起那俩钱!”
说罢,他起身要走,说忙了一天很累了。
“那你明天不来了?”
赵胜利摇摇头:“不来了,我还有点事要忙去呢!你和你二爸挖吧,我不参与了,钱就当捐给公家了。”
说完,赵胜利走了。躺在沙发上,赵月江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人不多,小叔身体还可以,他一走这渠还怎么挖下去?
人家是生意人,有钱,不心疼这一千二百元,可咱不一样,心疼钱不说,还当了个小村长,不给大家带头咋行?
再说了,这段路离他家最近,都干了这么几天了,就差这一点不亏吗?不用多想,就算二爸跟着退出了,他也坚决不能退!
他不能辜负了王望农的期望,也一定要经得起这一次严峻的考验,他已经是入党积极分子了,也算是三分之一的党员了。
次日早晨,二爸上来时,他已经挖了有半个小时了。
二爸问:“你来一会儿了?”
“嗯,有半个小时了。”
“慢慢挖,年轻人急啥呢?这么难挖的路,三两天挖不通的。”
听二爸这一说,赵月江心里突然有些生气,莫名其妙的生气。
不知道是因为小叔的退出生气,还是因为二爸来得太迟或者不够积极而生气,总之心里憋了一股闷气,很想发泄出来,但他压制住了,什么也没说。
“你小叔呢?”
“不干了!”赵月江语气有些生冷,二爸没搞明白,以为他俩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咋?”二爸一手拄着铁锹,一手解开了外衣纽扣
“他家不拉水了!”
“为啥?”
“不想干活呗,嫌太累!”
“这……这不胡扯吗?总共三个人,就你俩力气大,他一走这活还能干吗?”
“不能干也得干!拉不拉水是人家的自由,他想退出你有啥办法?”
“那钱呢,退不?”
“退不了!”
“这不扯吗?累死累活干了这么些天,说走就走了,钱也不要了?”
“你以为是你呢!人家做生意呢,就差那俩钱?”
赵月江不再说话,他开始忙活起来。
二爸坐在土堆旁抽起烟来,他一言不发闷闷不乐,似乎在想着什么:难不成他也想退出?赵月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敢多想,生怕二爸突然说一句“我也不干了!”
他只得卖力地忙活起来,唯有这样,他才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清他的哀叹,更听不见他不经意说出的一个决定,唯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必胜的信心。
“月江,你先忙着,我屋里去一趟。”二爸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扛起铁锹转身走了。
赵月江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去,那脚步有些犹豫,又带着几分坚定。
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他一定是下去跟二妈商量去了,他也可能突然醒悟了,觉得这笔账不合算吧,不如趁早退出。
“唉!”赵月江只能叹一声气,他还能说些什么?二位都是他的长辈,说多了得罪人,随他们去吧!
他坐下来,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耳畔听见奶奶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过去的日子很艰难,三年困难时期,因为没有吃的饿死了好多人,新河村的沟里,到处可以看见人的尸体,残忍得很!后来,啃树皮,喝草木灰汤,挖野草……想尽各种办法才保住了命!
如今呢,什么都有了,可现在的人呢,好了伤疤忘了痛。“矫情,自私,懒惰!”赵月江想到了这么几个词。
一个小时后,二爸才上来,赵月江看得很清楚,他手里什么没有拿,他看懂了,他是想跟他打一声招呼:月江,我也不干了!
“月江!歇会儿!”他走过来,坐在土堆上。
“干啥去了,这么久?”
“我跟你小叔商量了一下,他的意思是想改变路线,我赞同,我们两家离得近。你不用,你家近一点,坚持一下就挖通了!”
“坚持?那为啥咱们不一起坚持一下呢?改变路线?哪里改?”
“有两条路。一条,顺着大路往家里挖……”
赵月江“噗哧”一笑:“大路那边?亏你想得出来,那不绕了一大圈吗?你觉得合算吗?”
“你小叔说了,起码土质软,好挖!”
“笑话!”赵月江觉得愚蠢至极,这是一个生意人想出来的办法?“那另一条呢?”
“从通往赵长平家的那条主管道上分流。”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问问,最近的距离也要经过两户人家的门前,问过人家没同意不?”
“问了,不同意。”
“那下一步呢?呵呵,我以为赵胜利真的退出了,原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和你小叔想拜托你,给人家说一声,你是村长嘛!”二爸给他发了根烟。
“这烟我抽了,但这事你别提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去!赵胜利什么身份?新河村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