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开渠工作有序进行着,这几天大家都很积极,可能是担心下雨,也可能还有其他农活要忙,要么,纯粹是“包产到户”,积极性高了而已。
赵月江给大家召开了一次动员会,叫他们好好挖,在不耽误农活的前提下,尽量保持工作进度,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给他打电话。
赵月江、小叔赵胜利、二爸赵胜忠,他们三家作为一个小组一起挖,因为这一支流就通过他们三家。
这三人里头,就赵月江最年轻,二爸上了年纪,小叔身体还好。
赵月江一直在挖,再没人顶替,有时候月霞出来帮帮忙,二妈替换下二爸,小婶替换小叔,一换了女人,效率自然下降了;
二妈还腿脚不好,可家里再没有其他年轻人,只能这么将就着慢慢挖了。
赵月江转了一圈,发现他们的进度有些落后,可就这么点人手,能咋办?慢慢来吧,花上十天半月总完成了吧,现在又没多少农活,一天找点事干心不慌,日子也过得快。
按上头的意思,只要不耽误农时就好,当然这完全不影响,就算再过一月地里要除草了,也不怕,现在的人种地都学会“投机取巧”了。
不像以前,蹲在地里十天半月地认真除草,还一茬一茬地长出来,多时候还得除第二遍甚至三遍,现在不这么做了,买一瓶除草剂就搞定,如果实在没杀死的,等长长了再用手工除一下就罢。
他们“偷懒”的底气当然来自于党的好政策,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能吃饱了,就算一年减产了,也影响并不大,粮仓里还有余粮呢!
当然,谁都不希望减产,这老天爷说了算,即便偷了懒,还期望上天能多下些雨水,庄稼长势好一些,来年是个大丰收,除了留点口粮外,大都卖了钱。
山里人说,现在不愁吃不愁穿,手头就缺两个钱,没钱可不行,日常生活没法维持下去,就算米面不缺,但总得买一点蔬菜补充营养吧,还有调料食盐……
当然这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一年地里要撒化肥,孩子要上学,有的家庭还帮孩子贴补房贷等等,所以手头一直比较紧——以前是吃不饱,只为了吃而奔波,现在吃饱了,就有了下一个奋斗目标:提高生活质量。
开始挖的时候,一直是比较松软的黄土质,因为下了雨,上面比较松软,但越到下层越坚硬,不过这很正常,全属于纯土质,前面挖过的都是这样,可挖到后面就犯难了——
在赵月江家庄背后的一段路上,全是红土质,一镢头挖下去,只听“叮”的一声,里面有砂土和小石头,根本不好挖。赵月江换了工具,用十字镐挖,结果还是不理想,土质太坚硬了。
咋办?改路线?没法改,这一段路都是这种土质!咋办?用挖机?路太窄车子没法下来!
咋办?不挖了?那能行吗!已经挖了这么长了,再说红土质路段也不是很长!别人都在挖咱总不能就此停下吧!
咋办?还能咋办,慢慢挖呗,一点点积累,总会挖通的!
王望农说了,一定要想办法克服困难,迎难而上,把吃水工作做到位,他是村长,就算两位长辈退出了,他都没有放弃的理由。
挖到哪里是哪里,愚公移山,那么艰巨的工程都在进行,何况只是挖一道沟?红军翻雪山过草地,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走过来了,咱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曾经的日子那么艰难,父亲都把他们姐弟仨拉扯成人了,这算什么?
全国三亿人的吃水问题,多庞大的工程啊,政府不照样在克服困难一步步改善民生吗?这又算什么?
忙了大半天,只挖了一小段,实在太累人了。
但不管怎样,慢是慢了点,总归在进步,总比实在没法下手强多了吧!慢慢来慢慢来,他一直给自己加油打气,也这么安慰两位长辈。
因为难挖,出的力气比平常要多,人自然容易疲劳,不得不提前歇息。
两位长辈走得早,赵月江也累,但没办法,他只能咬着牙坚持尽量多挖一会儿——靠他俩也帮不了多少忙,忙一会儿歇一阵子,有时候闲聊半天,有时候下去吃点东西,有时候说给牲口饮水去……
就这样,在这一段难啃的骨头上,他们似乎已经有了要放弃的征兆。
果不其然,晚饭时候,他正在吃饭,小叔赵胜利进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月江,这段路不好挖,你说咋办?”
赵月江还没吃完,他先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吃饭不?”小叔说不吃,吃过了,累得很想休息。
“那为什么不休息?”赵月江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不……哎!今年这事没办好,早知道这样就不交钱了,钱搭上了力气也出了,还遇到这么大困难,我呀,实在受不了了。”
“那你的意思是……”赵月江两口吃完剩下的一点饭。
“我,我想退出了。”他稍稍犹豫了下。
“退出可以,钱肯定上头不退,这协议上说得明明白白,你也看过了。”他想以此吓唬一下他。
“一千二百元,没多少,扔就扔了吧!人要紧,那么难挖的路,你说啥时候挖完?”
赵月江擦了一下嘴,给小叔点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