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二十二年,新历。
独自用完早膳,言念在一众奴仆形色各异的目光下,上了言府的马车,随后出了城。
城外十四皇女的别苑,言念到时,堂中坐了好些人,有女有男,全都是他所认识的。
昨晚温如玉没回府,因为有温琪那个暴脾气,今日这些人全都知道了……被迫知道。
与众人见过礼,言辞带着言念去了后院,后院里除了十四皇女温琪,还有一个苏晚。
乍见苏晚,言念在一瞬间瞳孔缩了缩,她自以为足够小心隐秘,却被温琪看得分明。
时隔九年,看到长大后的言念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温琪眼中仿佛分出了两个世界。
一个是幼年的言念。
一个是现在的言念。
小时候是奶团子,少时是热血小太阳,现在是个美人。
直观的美,不用形容词。
不过他少年时就很精致,温琪曾想象过他长大的模样,如今见了真人,比想象的好。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言念身上的感觉,九年前他看上去暖洋洋的,现在却冷冰冰的。
正沉思间,人已经走到了亭中,言念抬手行了一礼,唤的却是皇姐,不是十四殿下。
随即他看向苏晚,躬身一礼唤的仍是阿姐,不是女君。
他如此称呼,令在场三人都是一怔,时光似乎倒流了,多年前,好似也有这样一幕。
粉雕玉琢、浑身奶香的小团子摇摇晃晃地爬上大殿,拽着温琪的衣摆哭着要找姐姐。
他这么一拽,不但抓住了温琪,还牵住了一旁的苏晚。
自此便是八年朝夕相处,她们原都只是宠着他,把他当弟弟,可后来竟都变了味了。
看着言念,温琪和苏晚一时走神,她二人不动,言念也不动,三人间气氛有些古怪。
“咳咳……”言辞对这两人的心思心知杜明,却不想招惹温如玉,故意干咳两声提醒。
“殿下,苏女君,天寒地冻的,不如我们先坐下来?”
温琪回了神,“咳,”往后退开一步,笑着道,“来,阿念坐这里,孤让御膳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还热着呢。”
“谢皇姐。”言念双目清明坦坦荡荡,落座后,面对桌上两人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凤梨百合汤,阿念都尝尝。”
“这个八味汤也好,里面有你最爱吃的虾仁,尝尝。”
“好,我都尝一点。”
“真的?那这个……”
“……”
话基本是温琪在说,苏晚偶尔会补充两句,言念话少,听着她们说,时不时点点头。
王公贵族最重规矩,所谓食不言,这会儿却无人在意。
言辞笑眯眯地看着。
她的弟弟,温如玉不懂得珍惜,自然有别人愿意宠着。
大年初一,四个身份地位完全不同的人围坐在一处,为的却只是吃饭,着实很神奇。
用过膳,言辞与苏晚到前院去陪同一众女君,温琪撑着一把百年紫竹伞,与言念走在廊下,风中不时传来谈话声。
“当真不走?”
“嗯,不走。”
“……她那般欺你辱你,你莫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
温琪夹着怒火的声音,传入言念耳中,好似落入一滩死水,毫无波澜,也毫无意义。
“皇姐,”言念脸色仍是冷淡的很,“我是她的正君,她回不回府,我并不在意,况且她走时,有特意告知过我。”
特意告知过?
温琪气得捏碎了伞柄,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那她可曾告知过你,她多久才会回来?你如今怎会变得这般愚笨,她不回府,肯定是养了外室,是你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他能接受与一众男子共享一个妻主,那她当年放手,将心上人拱手让人岂不笑话。
有些话涌至嘴边,温琪满腔不甘,就在这时,言念蓦地上前抱住了她,随即又在她没反应过来前,松手转身退远。
温琪身体僵硬,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跳彻底乱了。
退到走廊另一头,言念转身微微一笑,“皇姐小心了。”
温琪眉头一皱,“什么?”
瞬间。
嗡——
雪花飘,寒光闪。
凛厉剑意来得猝不及防,后背陡然一寒,温琪心下一紧毫不犹豫的蹲身往右侧躲开。
刷——
又是一道破空声。
尚未看清来人,一条腿横空扫来,温琪躲避不及,只得抬起双臂一挡,然后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很讨厌的冷竹香。
“温如玉!”
温琪登时破口大骂,脚下一转往后倒退,未带剑刃,若正面对上,她敌不过温如玉。
“你就会偷袭吗?尽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令人作呕!”温琪毫不掩饰对温如玉的嫌恶,而对方漫不经心地收起软剑,只斜睨了她一眼,便大步走向了言念。
被无视了。
温琪气得磨牙咯咯响,见温如玉过去,心下一颤,紧张地靠近两人,满脸写着警惕。
温如玉浑身霜雪,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