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是有,你们先将鸡子挑选出来,再寻几个做过泥瓦的村民过来。”李药对张孝文道。
“再一个,需得信得过的人,作奸犯科之人,我是不教的。”她不吝惜技术,也愿意给犯错之人机会,但这古代,刑侦技术并不发达,很多作奸犯科之人也因此逃脱了惩罚,但是乡里乡亲的,谁有没有犯过事儿,自然比谁都清楚。
“是,必不敢忘。”
张老三和其他几户人家去集上了,留下的人更多,做过泥瓦的人并不多,修房子要么是笆篱,土房子,茅草房也不少,李药听了张里正的话,瞬间眼前一黑,这种房子,都不用大风雪,下雨就没了,雪天能冻死一群人。
“去岁冬日,村中可有百姓……”李药言之未尽,里正苦笑,答:“本村共六十九户,约四百九十人,去岁小雪,压倒了十六户的茅屋,有大部分都是染了风寒去的。”
这个塌房率和死亡率,李药听了不由得汗毛直立,“原想着教你们盘炕的法子,能多条活路,现在看来,还是把房子修一修吧。”里正倒是也想给乡亲们修房子,可是哪里来的钱呢,何况马上夏季的徭役又要征收了,没人没钱,神仙也难办呀!
李药看他一脸苦相就知道他愁些什么,话音一转,就说:“放心,今年是大赦之年。”
新王朝为了以示仁德,一般都会大赦天下,杨广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死了,他死之后,李渊就会接受小皇帝的禅让,成为大唐的开国之君,继而大赦天下。
徭役自然是要停的!
“那……”李药打断了他的话,说:“村中若有空地,便先给我修吧,打个样子,便也会了。”
“不必多大的地方,只需一座二进屋,正房三间,书房一间,库房三间,浴房一间,茅房一间,用水以毛竹接通,院中一个池塘,院外一个鱼塘,鱼塘四周种桑树,池塘周边种紫竹,水流连接渭河,若有占了乡亲们的土地,我自会赔偿。”
李药这个要求,需得半亩多的地才成,她让张老三的妻子顾二娘子抱着她去看地,最终选了一块距离山上最近的坡地,也没什么,只是那里好像有铁矿而已。
别说什么她挖自家亲爷爷的墙角,现在李唐江山还没建立呢,各地纷乱四起,占山为王,她只是挖出一个铁矿没上交,委实算不得什么。
“就这里了吧,刚刚咱们走过的地方,都买下来。在房子修好之前,我可否借宿一段时日?”顾二娘子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她当然巴不得小神仙住在自己家里,公爹疑心病太重,她和自家男人却倾向于相信她。
“您乐意住多久都可以,一会儿我回去再收拾收拾,昨晚实在太仓促了。”她还有些担心唐突了小神仙。
“不必麻烦,我以后就住村里,叫我——李药儿。”李药,李文约,药师儿,就叫李药儿也挺好的。
“诶,都听您的。”
就以张老三家为例,李药目前住的屋子先用泥巴和石块儿垒了一张炕床,后面火烧起来,炕上就热乎乎的,她买了十来斤黄豆,就边烧炕边发豆芽,晚上她就去跟张老三的闺女挤一挤,刚盘好的炕,要一星期之后才能睡,要先烧火熏干,等土炕的湿气慢慢散去,人躺上去才不至于湿气入体。
炕上湿气还没散尽,豆芽就发好了,嫩生生的黄豆芽比玉还洁白,张老三看了直呼这是“玉芽”。李药闻言失笑,也不去纠正,不过就是个名称,爱叫什么叫什么。
“西市鱼龙混杂,这“玉芽”珍贵,难保不被人眼红,不如送到贵人府上,一来寻个庇护,二来大户人家,收的也多些,咱们这三十来斤①的“玉芽”,人家只有嫌少的。”张孝文在店门口给他堂兄这么一说,张老三也醒过神来,连忙问:“四郎,我哪里知道这京城有哪些贵人呢,你给三哥指点指点。”
张孝文便说:“当今战功赫赫,无人敢小视的唯有唐王的第二子——秦国公。永昌坊最大的宅子,便是秦国公的住所,三兄自去就是。”唐朝的称呼和后世完全不一样,张老三是张孝文的三堂哥,他被张老三的父亲养大,叫一声三哥也是使得的,但是在唐朝,哥哥这个词是用来喊亲爹的,同比,【大人】【爷爷】【阿耶】也是喊爹的,所以张孝文如果叫张老三【三哥】,那就等于他喊张老三为三爸,那就真的差辈儿了!
“可是那样的贵人,我们怎么高攀得上呢?”张老三有了踌躇不决。
“我这主家依附的豪族与秦国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三兄去时不必多说什么,只说主家命你送些新鲜菜蔬,秦国公那般人家,给的赏金就够你家吃个三五年的了,你若提了买卖二字,人家府上只会把你轰出去了事。”
“还是四郎有见识。”张老三喜不自胜。“送了秦国公府上,下回卖“玉芽”,你喊一句【秦国公吃了都说好】,这长安城上上下下,决计没有一个人敢找你这门生意的麻烦。”
张老三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法子,听起来还有一些无赖。
“咳咳……”李药听得张老三的复述,觉得张孝文还很有几分急智,她想着春天过后,菜蔬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应该不会有人看上豆芽这门生意,却没注意到一项新的事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