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晁是被姜鹤的奖杯砸死的。
姜晁躺在地上的时候,流了很多血,段烙拿着奖杯呆滞的站在他面前,而姜鹤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不停的擦着姜晁流着到处都是的血,他一边擦着血一边掉眼泪,颤抖着喊着段烙的名字,段烙才像从梦中惊醒,丢掉奖杯紧紧抱住他,告诉他不要怕,不要怕。
姜鹤回到家,站在水龙头下不停的冲洗着自己的手,他想,为什么过去十年了,总觉得自己手上的血冲不干净,往事依旧像尖锐的枪刺钉在他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他的手都被泡发了,他才把水龙头关掉。
他拿出放在冰箱的抹茶蛋糕,坐在卧室的凳子上,视线落在墙面,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蛋糕。
抹茶分明是苦的,做成蛋糕却是甜的,姜鹤想,可能是蛋糕店的老板将糖放成了盐,否则怎么会这么咸。
自他的生日过后一个多月,他再也没见过段烙。
曾经他觉得世界很小,小到他的身边从来只有段烙,到后来与他分开以后,他又觉得世界分明很大,十年光景,两人再无交集。
可偶遇终究只是偶遇,没有一方的主动遇见,不管再过几个十年,再次见面几率几乎为零。
然而,几乎为零的几率就这样不到几天就这样来了。
姜鹤不是无业游民,毕业后他开了一家书店,名字取得颇超然尘俗,无拘无束,叫:闲云野鹤。
说实在话,开书店并不赚钱,但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做别的。
他每天接待着形形色色来看书又或买书的陌生人,偶尔做几杯饮品,闲暇时偶尔坐在窗边看看书,喝一杯咖啡,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惬意无比,好像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来到店里。
先是挂上了自己手写“正在营业”的牌子,打开了吧台里头暖色护眼的射灯,然后围上深棕色的围裙,开始日复一日的工作:磨咖啡豆。
手磨咖啡是姜鹤近几年才开始的,开始是无聊,后来是打发时间,再后来,就变成了习惯。
他和段烙时隔十年第二次再见,是在他的书店。
段烙推门进来的时候,姜鹤正在勺咖啡豆,他惯性抬头望向门口,看到段烙的那一刻愣了愣,然后又恢复原样,把勺好的咖啡豆倒进了石磨盘。
段烙换了一套新的西装,是套精英的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梳的很整齐,开门的时候手指压在玻璃门上印出五个手指印,手上戴着不知道是几位数的手表,皮鞋也刷的锃亮,一看就是刻意打扮过才来的。
原来上次见面,他认出来了。
说不上什么心情,两人对望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最终还是姜鹤出了声,他对段烙微微笑了笑:“好久不见。”
段烙脸上并无表情,只是在姜鹤说“好久不见”的时候才微微挑了眉。
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走到姜鹤面前坐下,指尖有意无意的敲着台面,像在隐忍。
又过了半晌,他才讥笑道:“姜鹤,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永远也不会来找我?”
若是有旁人听到段烙这句话,大概会以为段烙是来旧情复燃的,只有姜鹤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寒意让他尤如身在冰窖。
姜鹤机械性的转着石磨盘,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段烙的问题,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对不起。”
段烙显然是被三个字刺激到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手抓住了姜鹤的领子,手上青筋凸起,怒目切齿的说道:“姜鹤,道歉没有用。你藏了整整十年,若不是那日我恰巧遇见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你的尊容?”
姜鹤以为过了十年,段烙的性格会沉淀了些,没想过他突然会动手,咖啡粉扬了一地,苦味飘了满桌。
姜鹤垂着眼盯着段烙的手背,对他的逼问一句也答不出来,可段烙明显不想放过他,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之对视:“为了躲我,连姓都能变了,祖宗也不要了是吗?”
姜鹤下颌被掐出了红痕,他被迫与段烙对望,他本欲辩解,可又忽然从那漆黑的眸中看见自己,许多话又噎了回去。
他又说了句:“对不起。”
段烙鼻腔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姜鹤。
段烙快速平复了心情,伸手整理西装,重新调整了面部表情,然后又坐了回去。
姜鹤被放开后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大口喘着气,望着满桌子咖啡粉,心痛不已。
他正要拿抹布处理掉这些东西,就看见段烙把手机拿了出来,不知道点开了什么程序,按了几下然后给他看,姜鹤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就变了。
手机里头是一份产权书,其中就包括他所在书店的这栋楼,段烙要收购他的书店。
姜鹤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手机对段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烙轻扯唇角,双手交叠,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望着姜鹤:“旧情人见面,送份薄礼,如何?喜欢吗?”
“不喜欢,”姜鹤顿了顿,又放低声音说道,“段烙,我知道你还因为十年前的事记恨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可唯独这个书店…”
“唯独这个书店,”段烙打断他的话,“我不但要收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