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气冲冲地往外走,基本不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的唐敬言在他身后幽幽地来了句,“回家也好,用得着的时候再请更省银子。”
本来走路十分矫健的老大夫突然就是一个踉跄,因为脑中突然浮现的夜半时分床头站着两个黑影的过往,以及……来回奔波的疲累。
在季敏准备追回老大夫的时候,老大夫轻咳了一声,佯装无事般往他在唐府的住处走。
“妍妍!”听到季敏这么一叫,唐敬言回过了头,就见柳欣妍正往他们这儿探头,半扇门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那双让人看着就不忍责骂的双眸。
见两人都回头看她,柳欣妍猛地缩了回去,让唐敬言想起了……缩头乌龟。
想起了什么,唐敬言很快绕到门后,没有先去把柳欣妍捂着脸的双手从她的小脸上拉开,而是先伸手撩开了她的裙摆。
“怎么光着脚?”
“老大夫生气了,走得好快,我来不及穿鞋。”
“下回再有这样的事,直接喊一声就行。”
“都跟你说他生气了,我喊他,他也不会理我啊!”
“让你喊‘拦住他’!”
世人皆知被锦衣卫带走并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
是有去无回的。这样的时候,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试着能不能逃离。但大多数锦衣卫办案的时候都还算严谨,只要办案的人数足够,所有可能逃离的路线上都会布置一定的人手,以防有漏网之鱼。
往往一句‘拦住他’之后,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被直接扑倒在地,双手反剪。
“那样……不大好吧?”柳欣妍曾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被‘拦住’的人看着就很惨的样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给他的银子不少,就是让他给你看病的。他这般不耐烦,本就是他的不对。”出银子的是大爷,在这一点上,唐敬言特别理直气壮。
“我这……不是病,就是误会了。”柳欣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脸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苍白,恢复了平日的红润。
“心病也是病。”
“夫君……”
“你记住,你什么错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错。”
……
……
失了爹娘之后,唐掌柜一直贯彻‘长兄如父’的想法,将弟妹们看做他不能失去的亲人,将自己视作他们的长辈。
唐金海是唐掌柜二弟的孩子,是唐家的第一个孙辈,在唐掌柜心中,他是很不一
样的。没有唐敬言之前,唐掌柜甚至将唐金海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虽然唐金海其实只不过是他的侄子。
“金海啊,你大伯母说了,让你搬到唐府里头去,和我们住在一块儿。”
其实唐掌柜早些年的心愿就是花银子买一大片土地,在里头建一个大庄子,然后他们唐家几兄妹以及他们的子孙全都住在一处,若是人多了,住不下了,那就扩建庄子。但现实是弟弟成了亲之后就听弟媳的了,妹妹嫁人之后就成了泼出去的水。
“啊?”听了唐掌柜的话,唐金海不免有些诧异,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他那个大伯母可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些本家的侄子侄女们,“这恐怕不大方便吧?”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样住在外头,才不方便呢!”
“其实也还好,这些年侄儿偶尔也在外行商,也都是住在客栈里头的。要是逗留的时间长的话,侄儿还会临时赁一间宅子住着。”
“不管是客栈还是外头的宅子,哪有家里住着松快?快,收拾一下和大伯走,敬言那儿有现成的空屋子,已经都收拾好了。”
唐金海皱了皱眉,他其实并不想和唐敬言住在一个
屋檐下,最好就是单独赁一座宅子,然后找机会把唐敬言‘请’过去做客,如果他本身就有色心那固然最好,让雪嫣直接顺水推舟,如果他还是和原来一样是个柳下惠也好办,弄点儿助兴的药就成。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他了。
但京城毕竟是京城,无论是客栈里头的上房,还是好地段的宅子,都不是简单花银子就能解决的,还得有人脉。但他在京城哪里有什么人脉呢,最近银子倒是花出去不少,但基本都打了水漂了。好在这些银子也不是他自己挣的,倒也不是太心疼。
“堂弟他……会不会不高兴呢?毕竟我来得比较突然,也没银子准备什么好礼。”
“都是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敬言怎么会不高兴呢?至于礼物,敬言他什么都不缺,有没有准备都没事。”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唐金海觉得唐掌柜有些变了,之前若是听到他说‘没银子’、‘缺银子’,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从怀里掏一叠银票递给他,而不是说这些听着是宽慰的空话。果然,银子还是要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实在的。
“可是还有雪嫣,我将她带到京城来,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
,就把她扔在这儿也不合适,如果直接把她一块儿带着住进堂弟家里头,堂弟妹她能接受吗?”
一直以来,唐金海都是直呼雪嫣的名讳的,因为雪嫣是没有姓氏的,只能叫她的名。唐掌柜原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