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回被困在冰窖一样，柳欣妍觉得从里到外的冰冷；和那回被困在冰窖不同，她身边的唐敬言是暖的，很暖。
柳欣妍不想动，唐敬言就抱着她，柳欣妍不想说话，唐敬言就安静地陪着她。
“敬言。”
唐敬言轻抚她后背的手稍稍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频率，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会纳妾吗？”
“老大夫倒是曾经说过，让我不要因为你怀了身孕之后变得更傻了而嫌弃你。我前段时间是真没看出你的傻气来？这会儿倒是有些感觉了。”
其实唐敬言以为，女子便不该问他们的夫君这样的问题，因为那是一种变相的示弱。甚至……如果她们的夫君本就心志不坚的话，很可能就真的顺水推舟了。说得直白些，柳欣妍这样的问题属于没事找事。
柳欣妍听出来了，唐敬言在说她傻，但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因为她现在很忐忑，很害怕，并没有多余的精力用在生气这么费劲的事情上。
“你会纳妾吗？”她又问了一遍，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语速，一样的执着。
“不会，有你一个我就够操心的了，再多几个，我什么别的事也别想做
了。”
“就算……”柳欣妍停顿了很久，在唐敬言以为她是在烦恼该说什么的时候，她才继续开了口，“就算我们没有孩子也一样吗？”
这个问题很莫名，唐敬言本来扶着柳欣妍膝盖的手缓缓地挪到了她的肚子上，就那么轻轻地放在了那里，“你这样说，我们的……”在小姑娘和臭小子之间摇摆了一会儿，唐敬言换了说辞，“孩子要是听懂了，会不高兴的。”
柳欣妍一直垂着脸，唐敬言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重新如雨下一般的泪水。所以……刚才岳母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了？不知道女子一旦怀了身孕之后，情绪起伏会特别大吗？
“我不会纳妾，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可我想要有个孩子，我们的孩子，特别想。”
唐敬言：“……”孩子这会儿不是安安稳稳在你肚子里头吗？
唐敬言要留在柳欣妍身边哄她，季敏则急急忙忙地去请老大夫来给柳欣妍探脉。
对于柳欣妍动不动就身体有恙这事儿，老大夫已经习惯成自然。不习惯的，是每回找他给柳欣妍看诊的人都只顾柳欣妍，不顾忌他的老胳膊老腿儿。
老大夫觉得自己其实很敬业，几乎每天都会特意去‘望’柳欣妍一回，就是去看看她有没有小病，因为很多大病都是由小病拖出来的。他很确定，他今天按照惯例‘看’过柳欣妍，活蹦乱跳的。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因为抱着柳欣妍的关系，是以唐敬言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柳欣妍身体的变化，本来已经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的柳欣妍，在听到季敏喊‘大夫来了’的时候，猛得恢复了他最初抱着她时候的僵硬、颤抖。这样反常的变化让唐敬言有些不解，按理说，她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在听到大夫来的时候不是应当松口气才是吗？怎么好像表现得害怕大夫一样。
‘讳疾忌医’，唐敬言脑中闪现了这么四个字，联系柳欣妍刚才似试探似询问的话语，唐敬言忽而有些不安起来，他不敢过多设想，如果真的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见唐敬言和柳欣妍此刻‘腻歪’的样子，老大夫朝天翻了个白眼，“元宝年纪小，怎么皮都不为过。你呢？都显怀了，还和一个小娃娃一块儿闹腾，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还愣着做什么？伸手！
老夫给你把把脉。这回要真有什么问题，老夫肯定不惯着你了，就算你再怕苦也得给老夫喝下去！”
似乎正应了唐敬言的猜测，老大夫说完话之后，柳欣妍不但没有乖乖伸手，还努力把手往唐敬言怀里藏，老大夫顿时被气笑了，“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妍妍啊，没事的，让大夫给你看看，娘和敬言都在这儿呢，别怕，啊。大夫医者仁心，说要给你开苦药就是吓唬吓唬你的。”
双双被赶站在门外之后，季敏有些迷茫地看向唐敬言，“妍妍……妍妍她这是怎么了？”
“岳母您刚才究竟都和妍妍说了什么事？”唐敬言很确定，他离开之前，柳欣妍还好好的。
屋内，柳欣妍将衣袖上拉，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小臂，一直将袖口拉到手肘处。
“不用拉这么高，像平时一样就行。”
早上看着脸色很不错，还和亲弟弟玩闹了一阵子，这会儿脸色不大好，一脸冷汗或者虚汗，老大夫十分认真地探起了脉，比平时多耗费了一刻钟时间之后，老大夫有些费解地皱起了眉头，“说说看，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大夫，我……”
老大
夫定神准备听柳欣妍的答案，保持倾听的姿势良久，柳欣妍那个‘我’字还拉着长音，“你离做婆婆还早呢，能不这么婆婆妈妈的吗？麻利点儿，想说什么就说。”
“我是真的……怀了身孕了吗？”
“你说什么？老夫年纪大了，耳朵不大好使，不然你再说一遍？”
很多话，说第一遍的时候也许很难，但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