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刺骨的冷,就像是在雪中被浸了一天一夜,一阵一阵的寒冬变本加厉地打在身上。
南青风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睁开眼时已是晚上了,萧景练换了一身靛蓝色坐在灯旁看书,昏黄的烛火给他薄薄的双唇燎出了一层金边,浓密的睫羽垂下阴影。
他双指夹动着书页,不时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是怎样的内容,让他看得如此认真。
她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手里也抱着一个暖暖的汤婆子。
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吗。
南青风坐起来,看着萧景练出了神,全然不知此时那人已经察觉到她直白的视线,向这里看了过来。
“如果你嫌自己活得太久,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杀了。”
南青风陡然一个激灵,打了两个喷嚏。
“把衣服披好。”
南青风往身下一扫,果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蜷起腿来歪歪露出半个头看了看萧景练。
“王爷,今天谢谢你。”
他翻页的手一滞,眼皮却没抬。
“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命大。”
他的语气冰冷,让窥探者难以打量出他的任何情绪。
“……”
“以后再做这种蠢事,本王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鱼,也不替你收尸,反正你喜欢救人,干脆就趴在湖底捞一辈子人算了,还能做个善鬼。”
南青风想象了一下那个景象,浑身打了个激灵,垂着头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
不过经过这事后萧景练也不成天想着让她出门了。
南青风整日待在屋子里,躺在榻上吃着小点心看着话本,每日恣意得很,倒比成亲前整日窝在府里闷着读书好玩。
偶尔被萧景练撞见,他也只会向南青风投来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从她盘子里拿起一块慢慢吃。
“……”
就在萧景练即将拿走南青风盘子里的第四块榴莲酥时,南青风终于鼓起勇气向他投去了一个大叔叔竟然还抢小孩零食的鄙夷目光。
“王爷,真有这么好吃吗?”
萧景练咬下一口,品尝了一下:“味道怪怪的。”
味道怪怪的,味道怪怪的你还吃!
南青风眼疾手快地拿走最后一块点心,急道:“这可是我托人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要吃你自己买去。”
萧景练不屑看她一眼,走了。
第二日他便承包下了整个铺子。
当南青风排了一个小时的队,被店家告知所有榴莲酥都被一位贵客买走的时候,南青风不禁心中暗骂: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垂头丧气回到府里,萧景练便叫人把她拉去书房。
方一打开方面,一股榴莲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进去,萧景练批奏章的书案盘的小案几上,堆着满满一桌子的榴莲酥。
萧景练似乎很享受看见她这种吃瘪的表情,不禁有些发笑。
他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坐过来。”
南青风咬牙忍住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怪怪坐了过去。
“替我研墨。”
见南青风乖乖坐过来,萧景练吩咐道。
“哦。”
南青风不情不愿道。
低头乖乖帮他研墨,心中咒骂了萧景练一万遍,用力地那块墨条差点碎成两段。
过了会又道:
“给我拿块点心。”
南青风把榴莲酥端过来,萧景练拿了一块,吃下去,有些颇为得意地看向南青风。
南青风馋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咽了口口水。
萧景练没有因为南青风的不满停止作妖的步伐,突然清清嗓子:“有点干。”
南青风充耳不闻,继续像个木头似的托着盘子。
转头便瞥见萧景练不善的脸色,顿时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出门端了杯茶进来。
“王爷请用茶。”
于是这一下午,南青风就这么倍受萧景练折磨着过去了,回房躺在榻上只觉得神清气爽。
晚上春熙蹦蹦跳跳地端进来几盘吃食,南青风看也没看一眼,只觉得毫无胃口。
春熙凑过来:“王妃,你就吃点吧,这可是王爷亲自派人送过来的。”
南青风现在一听到王爷二字就头疼,挥挥手叫她撤下去。
鼻尖溜进一丝熟悉的味道。
“等等。”
南青风半信半疑地走到桌前,发现是两碟热乎的榴莲酥和蜜饯,旁边放了一杯热乎的牛乳茶。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春熙,问道:“这些真是王爷送来的。”
春熙肯定道:“千真万确。”
从怀里掏出了根银针,测了测。
没毒。
——
她真的有点搞不清楚萧景练以这种折磨人的身心健康为乐的怪癖,到底是在何种恶劣的生存坏境下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