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姐儿那日救了一个重伤昏迷的男人。”
“她将那男人带回了别院,还不许别院里的下人给府中报信。自己则衣不解带地伺候那个男人……”
说到“衣不解带”的时候,大太太嘲讽地笑了笑。
这份胆魄,可真不像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啊,大太太垂下了眼睑,有些意味不明地想道。
沈令宜顺手从几子上捞了一块儿点心吃,一大早的为了听这点八卦,早膳都没能好好吃,她容易么她。
“所以,等那男人醒过来一表明身份,发现原来是当今的二皇子?”
大太太“嗯”了一声,吸了一口旱烟。
沈令宜细嚼慢咽地吃着嘴里的牡丹糕片,心里却在反复嚼着“二皇子”这三个字。
说起来还真是巧。
她先前对这位并没有什么了解,可是华贵妃把她往太液池旁边那么一拦,她不就知道了这位出身不显的贵妃娘娘和她两个儿子的情况么。
这位二皇子就是华贵妃的长子,也是之前拒绝了迎娶华家女儿为正妃,导致厉王李承和被华家盯上的罪魁祸首。
没想到,绕了一圈到头来,这位反而要和沈家连上关系了。
实在有点巧合。
“那听您的意思,父亲和母亲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沈令宜还以为,沈大老爷会更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人家做正室呢。
大太太冷淡道:“你爹?他高兴得像个傻子似的。”
这形容词让沈令宜有些忍俊不禁。
或许在大老爷的想法中会觉得——二皇子和普通人家能一样吗?
大老爷靠着大女儿做了厉王妃,外放回来就成了御史中丞。
而二女儿要是嫁给生母受宠的二皇子,或许还能让他的仕途更进一步呢。
作为王妃和皇子侧妃的生父,他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那母亲呢?”沈令宜将视线落在大太太的脸上,打量着她的表情。
“若是母亲也十分高兴,恐怕昨日就不会急匆匆地命人来找我了吧?”
大太太察觉到了沈令宜的视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萱姐儿要求她的嫁妆只能比你少一台,而且,还要将老太太请回来,见证她出阁的婚事。”
嚯。
一个个的要求都踩在了大太太的底线上,沈令萱这是仗着有二皇子,一下子抖起来了啊?
“那母亲答应了吗?”沈令宜端起茶盏轻饮一口,将嘴里牡丹糕片甜腻的味道冲刷干净。
大太太轻哼了声,旱烟管一端的火星子猛地烧了起来。
“小娘皮,敢和我玩儿心眼?”
这称呼,有点儿像是在说沈令萱是个调皮的小娘子,又有点骂人的意思。
反正沈令宜就当大太太是在骂沈令萱了。
“我算计人的时候,她姨娘都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那您都想好了,何必还急匆匆地把我叫回来?”沈令宜难免哀怨地说。
就这点事儿,还值当她早膳都没用好吗?
真是亏大发了!
大太太白了她一眼,“我女儿出嫁三日了,我难道不能想你了吗?”
“能,当然能!”
既然没其他的事儿了,沈令宜微微打了个哈欠,“我先回房去休息会儿。再过会儿啊,我那位好妹妹估计就该找上门来,亲口向我炫耀她的婚事咯!”
“去吧。”大太太将手边的一只匣子推给沈令宜,“这是娘给你准备的东西,你拿着。”
沈令宜不客气地收下了,带着连夏和一应婢女出了大太太的屋子,就准备回自己先前的院子里去了。
结果,半路上遇到上了朝她迎面走来的沈令萱。
沈令宜:“……”
她问连夏:“她,应该是故意的吧?”
连夏低着头,小声地肯定了她的猜测:“二姑娘心气儿高,好不容易得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必然是眼巴巴瞅着王妃您出门的空儿就撞上来呢。”
远远走过来的沈令萱还不知道沈令宜和连夏正在说她,笑盈盈地和沈令宜打了声招呼。
“原来今天是大姐姐的三朝回门之日啊,妹妹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出嫁要用的东西,差点儿就忙忘了呢,大姐姐千万别怪妹妹呀!”
沈令宜笑了笑,“怎么会呢?对了,二皇子准备什么时候纳你啊?”
娶为妻,纳为妾。
就算二皇子说的是要娶沈令萱为皇子侧妃,沈令萱也改不了她就是个小老婆的事实。
果然,听见这话的沈令萱,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大姐姐可真会说笑。”她强行为自己挽尊,“二皇子说了,半个月后就是个好日子,届时他会给妹妹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这话说的,让沈令宜突然觉得和沈令萱斗嘴的自己好无聊啊。
“最?二皇子这话,仿佛是没有将皇上和太子放在眼里啊。”皇上正当盛年,太子又是嫡长,二皇子这位非嫡非长的皇子,怎么敢拿“最”来说自己的婚事?
就算给二皇子十个胆子都不够他吓的吧?
按着沈令宜对沈令萱的了解,这话大概率是她为了炫耀婚事所以自己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