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来了。”山奈拍了拍林熠的肩膀,提醒他道:“他的魂魄快撑不住了,等过了四十九日回魂日还没有归入地府,他会灰飞烟灭的。”
林熠赶忙擦干眼泪,站起身。“父亲,您有什么遗言和心愿,儿子必定尽力完成。”
“熠儿,我三年前在福韵酒庄酿了一批酒,有一中等坛子的酒,背后有写一个熠字,你悄悄把酒坛带走砸碎,底部有个隔层,里头有一个账本。这个账本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生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二叔三叔。”
林流之的魂魄微微颤动,似乎预示着他即将散去。山奈一边转述,一边担忧,得赶紧在魂魄散去前结束,让白无常引他入地府。
“那是什么账本?咱们家的账本不都是二叔保管的吗?”林熠不解道。林氏三兄弟虽只有林流之为林老夫人所生,但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和二叔三叔毫无隔阂,绸缎庄一直是兄弟三人一起经营,但听父亲所言,林府似乎隐藏着一些秘密。
“来不及解释了。熠儿,你去盛昌典当行,拿祖父留给你的玉佩给赵掌柜看,他会给你一封信,到时候你就都知道了。”
“行了,不能再说了,他的魂魄要散了。”山奈看着林流之逐渐淡化的魂魄,急切的说道。
随后山奈拿出一小节银屑炭一样的东西,用火印引燃,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山奈挥了挥银犀香,又熄灭。
“熠儿,为父这一年给你去信三封召你回家,你为何不回?”林流之的声音逐渐虚弱,似乎在用最后一丝力气表达着对儿子的嗔怪。
不一会,阴风四起,原本明亮的月亮瞬间被阴云遮蔽,半夏上前拉住林熠的衣袖,小鹿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
“林熠哥哥,我们躲一躲,白无常要来了。”
林熠还沉浸在父亲刚刚说的话中百思不得其解,三封信?不对啊,这一年明明是父亲传口信来说明年乡试十分重要,要他好好学习不必回家。待他跟着半夏走出几步后突然发觉,白无常来了!那岂不是父亲的魂魄要被勾走了。
“父亲!”林熠不顾半夏正拽着他的衣袖,大步向前迈出几步,跪在林流之墓碑前。半夏被带的踉跄了几步,见拦不住林熠,便默默的走到山奈身边。
林熠眼泪一颗一颗的流下,呜咽的说不出话来,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跟父亲做最后的告别。
山奈看到林间快速的闪出一个白色身影,惨白的脸,不着地的脚,还有高高的白色官帽。“七爷。”山奈对着瞬间站到眼前的白无常略施一礼。
原本站在山奈身边的半夏听到山奈喊出的七爷,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来,“额,哈哈,那个,白无常大人,你来啦,好久不见啊,求求你这次别捉弄我啊。”
半夏一边说,一边慢慢迈步向后腾挪。突然,半夏感到脖子一凉,好像被小蛇舔了一口,“啊”的一声尖叫,转头向后飞奔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白无常原本严肃的脸绽开笑容,血色的嘴唇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渗人,连山奈都忍不住向旁边躲开眼神。“小半夏,怎么还是这么不禁吓啊。”白无常显形,对着半夏逃跑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
“七爷,您等会再和半夏玩,林老爷的魂魄要散了,您快救救他。”山奈看着不停摇晃的林流之的鬼魂,显得有些焦急。
白无常顺着山奈的目光,也看向林流之。林流之的魂魄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样子,虚弱的再说不出话来。白无常随即掐了一个固魂的法诀,将林流之的魂魄稳住,又拿出勾魂索套住他的脖子。原本应紧紧缠住鬼魂脖颈的勾魂索,此时仍松松垮垮的搭在林流之的肩膀上。
“咦?”勾魂索的异样引起了白无常的注意,伸手在空气中拨弄了一下,林流之的魂魄转了个身,背对着白无常。“果然。”
发觉不对劲的山奈也走上前去,“怎么了?”
“你看。”白无常指着林流之的脑后说道。山奈顺着白无常的手,看到林流之从发间到脑后,有一条隐在肉中的黑线,黑线还散发着淡淡的黑紫色气息。
“这是什么?”
“应该是引魂咒。凡人身死后,魂魄会在七日后留在原地或入鬼门的必经之路上,被黑白无常指引入地府。但是中了引魂咒的人,身死后会被引到下咒人指定的地点。他们会暂闭魂息,不使鬼差察觉,就连我们勾魂的法器也无法控制他们。”
“勾去他的魂魄做什么?林流之只是一个布商,他的魂魄能有什么用呢?”山奈不解道。
白无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先带他回地府,向冥君禀报。”
说着,白无常又挥一挥手,勾魂索消失,转而出现在手上的是一条闪着银光的铁链。白无常嘴上念念有词的说着一段咒语,拘魂链慢慢缠住林流之的魂魄并收紧。
“小柳儿,我得赶紧回去了,引魂咒事关重大,林家的事背后可能有高人,地府会派人来查,在此之前你不要牵涉太深。”白无常拉了拉拘魂链,林流之随着飘动了几下,此时的林流之目光呆滞,看起来已经毫无意识。
“好,我自有分寸。”山奈点了点头。
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