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寒酥刚埋下的头又缓缓抬起,脸上唰一下变得惨白,脖颈上像是被装了发条,卡卡顿顿地复位。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寒酥面前,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爷”从“人”变成了人,那瘆人可怖的模样转眼间就被一副孔武有力,英武贵气的面孔所替代,年纪不大,约莫而立之年。
那身上的异状复原的合情合理,仿佛天生就应该这样,身上的衣物也自然而然的出现,没有想象中变形该有的血腥,扭曲,恐怖,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淡然,最终呈现出了一位翩翩玉公子。
忽来一阵风,散了堂下雾满城。
恍惚间,似乎一切都变了,就像一场梦,衔接的突兀,却又没有断层。
灯火通明的夜,诸多贵胄权臣共聚姬府欢谈饮酒,乐曲婉转悠扬,舞姬飘然若仙,酒林肉池,玉盘珍馐,放眼望去只此人间沉沦,这大抵才是这场盛宴原先该有的模样。
寒酥愣了许久,掐了掐自己的脸,焦灼的痛感告诉他这是真的。他望向四周,晷景一如方才自顾自地饮着酒,场中清晰地分出了两类人,一类都如哪位“爷”一般风度翩翩,欢笑畅饮,一类神色恍惚,不知所措。前者明显便是这座王府的“原主”,后者便是同寒酥一起来的“客人”了。
这场梦…同眠。
主座上赫然坐了一位双目炯炯的中年人,山羊胡上已经有了几缕白须,左眼角有一道细小的刀疤。除了有一种常年身居高位凌驾众生的上位者气势,更主要有一种杀伐果断,真真切切的杀意,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此刻哪怕他笑着脸向堂下众人拱手敬酒,寒酥也不敢多看,但寒酥莫名对他有一种熟悉感。
目光一撇,主座后介于阴影与光明中最容易让人忽略的角落,伫立了一人,不仔细看实属难以辨别是雕塑还是人,从寒酥环视到关注,他都始终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尽管无人告诉,但直觉告诉寒酥这就是刚刚发言的陈管家。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和谐到后来者都难以辨别真假虚实,原主人们对他们无比熟悉,诸如名字、身份之类,熟悉到众人似乎本就应该生在这个时代,应该参加这场宴会,应该在这饮酒欢乐,畅谈国事……
……
不多时,一阵失重感忽然向寒酥袭来,眼皮逐渐沉重,周遭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只有他,视野逐渐模糊,思绪逐渐错乱,他像被一双巨手拉向漆黑孤寂的深海底,无力而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不想再改变什么,都随便了,随意了……
“老爷…来了…”
“…能走掉吗?”
“被包围了…”
……
“照顾好首阳…到密室等我。”
“是,小人不死,少爷无事!”
“那…云儿呢?”
“夫人…不见了。”
……
“行了,知道了,去吧!”
“…可,可是…您怎么办!”
“下去!照我说的做!”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