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舒看着身前寒酥认真的神色,有些动容…这孩子,真可爱!
“好,我答应你了!”她也很认真地接过了糖果。
“你随我来。”
在寒酥不明所以的表情中,顾望舒也缓步走入了那无边的萧瑟寒凉,他赶忙跟了上去。
顾望舒在正堂站定了,眉梢薄雪,朱唇玉面。
寒酥紧跟其后,抬头望去,眼前是硕大的三清道祖像。
顾望舒背对着他,历经风雪,更宛如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这地方,寒酥很熟,先不提这是正堂,单是晷景就常常带他来祭拜,特别是晷景出行做事前,常会独自一人来此。
但顾望舒却没有在三清道祖像前驻留太久,兀自走向了后殿,那里寒酥去的不多,只依稀记得好像那儿除一尊古铜色的龙形雕塑就再无其他,那雕塑倒是栩栩如生,只是因为少时寒酥贪玩进去过,初见就让它吓得不清,往后也就几乎不去了。
当寒酥看着顾望舒从龙像后摸出一只玉瓶时,他不禁对顾望舒的身份愈发好奇。
他自认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位“师娘”,也许不是,但除了师父说的师娘他也想不出有谁对这里这么熟悉了,其实他此时也不清楚师娘意味着什么。
回到软榻前,顾望舒从瓶里倒出一颗圆润精致的纯青色药丸,再送到晷景口中,然后招手叫寒酥喂了些水。
“你师父并无生命之忧,只是内伤偏重,需要调理。”顾望舒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白净的酒葫芦,握在手上把玩。“还有啊,都说多少次啦,姐姐可不是你师娘,姐姐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没…没!”反复确认晷景气息心跳都平稳了,气色也渐好,寒酥又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我只说一次噢,我姓顾,名望舒,你可以叫我顾姐姐,望舒姐姐,望舒姐,都可以。”顾望舒眉梢的雪化开了,脸色也变得有些红润,嘴角含笑,轻轻打开了那只酒葫芦,顿时,一股浓厚的酒香溢散开来。
“好…望…望舒姐姐!”寒酥努力张大口,但喉咙仿佛卡了根鱼刺,怎么都说不大声。
其实他总觉得那只葫芦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噢,那不是师父的酒壶吗?”寒酥突然想起来了,那是晷景最珍爱的东西之一,里面好像是什么上好的“不知年”,就是一种酒,他也不清楚这酒是哪来的,但晷景是从来不准他碰的,莫说酒,他就连那葫芦都没摸过。
晷景总将它挂在腰上,如果不带走也定会藏在寒酥找不着的地方。
寒酥确信,晷景这次出门没有带这只葫芦,那就说明这是顾望舒自己找到的,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知道酒葫芦在哪,这就多少令寒酥有些苦涩了,跟不是亲的一样,这么多年白住了。
一涓烈酒入喉,顾望舒明显呛了一下,显然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么火辣辣的烧酒“喝了这么多次还是喝不惯呢!不知年…不知年,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仰头间,顾望舒连衣的裘帽顺势滑落,随意地露出了玉颈,洁白却藏着青意,以及其下精致的美人骨,她果真十分消瘦……
借着月色,寒酥这才觉察她那如瀑的竟是白发 ,苍凉如雪,寒凉孤寂。
只是有一点不同寻常,肆意铺散开的白发之上,是两只娇小的,毛茸茸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