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不得了。
晷景身上原先着身上那套显得仙风道骨的道袍已然破烂不堪,形如乞儿。
其面部苍白无血,一道如蜈蚣般扭曲可怖,触目惊心的豁口从左肩蜿蜒而下,直至被身外裹着的大袄遮挡住,棉布上大片殷红,这想来是顾望舒后来包上去的。
看着掌心大片血渍,寒酥头脑瞬间空白,“师,师父这是怎么,怎么了?”
“师,师父,您醒醒啊师父!”寒酥不敢再上手去碰晷景,此刻他什么都想不到,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自诩“神仙不出世,人间第一流”的师父。
“师父,您别怕,别怕,酥酥这就去给您找药,您等着,等着……药…药……呜…”半晌后,寒酥突然惊醒,站起身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一路上撞得哐哐响,到门槛处还跌了一下,又赶忙爬起来。
顾望舒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不复先前那般嘲弄,眼底除了愕然,还有几分追忆的茫然和怜爱的柔情。
很快,一阵被夹杂在风雪中模糊不清的翻箱倒柜声后,寒酥一个踉跄从门外翻了进来,险些倒地,幸好顾望舒顺势扶了一把。
寒酥径直趴在晷景身侧,将手上能抱住的几个瓶瓶罐罐放在一旁桌上,从中取出一只朴素的麻布翻包,打开里面是一根根小巧的细银针。
好不容易哆嗦着执起针,寒酥却不知从何下手了,指尖的针摇摇晃晃颤个不停,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那针在晷景不同的穴位外来回摆动,但仿佛是层铜皮,就是扎不进去。
最后银针惊慌地从寒酥手中脱落,挣扎着不知去向。
“来,师父,我们用药,用药…”寒酥也不再管银针了,打开那些瓶瓶罐罐将颜色各异种类繁多的不同药粉不要钱似的往晷景伤口上撒,那些药粉也跟着寒酥的手一起哆嗦,在空中来回舞动。
很快,每个瓶都空了,寒酥抓着最后一只白瓷瓶止不住地用力晃,一丝丝粉尘还驻留在空中翩舞。
“你出来啊,出来啊~啊~啊,出…呜~”寒酥红着眼眶,额头方才跌伤的口子已然一丝丝地渗出了血,手心也变得殷红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扑到了身后一直在观望的顾望舒身上,刚刚他跑出去一趟,脸上挂了不少雪,混杂着涕泪一齐蹭到了顾望舒的貂裘上。
“师娘,师娘,您救救我师父吧…呜…他,他快死了。”寒酥只能够着顾望舒的衣袖,便抓着不放了。
“小家伙,我可不是你师娘噢。”顾望舒轻笑道,银牙微露,纤细的素手来回揉搓着寒酥的头发以及额头,像在安抚,又像是宽慰。
“师娘,师娘,您别骗我了师娘,师父常常说您好看,您就救救他吧。”
寒酥还以为顾望舒是不想救,放下手在身上擦了擦,再小心翼翼地从束衣处捧起一只“袋子”,就是用一整块布包起来再用绳子扎住封个口那种。
四四方方的布在寒酥掌心上平整铺开,但寒酥的手明显太小了,里面的物什叠起来才勉强保证不会掉下去,定睛一瞧,原来这物什的真容便是几块大小不一的乳白色晶糖。
寒酥想都没想便将糖果一整包递到了顾望舒身前,“您也不白救,我拿糖与您换,这,这些,都,都给您!”寒酥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