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屋,阮云懿见一个老妇人坐在床榻边掩面拭泪,不停地唤着谢晚怜的名字,那应该是谢母。
走近一看,谢晚怜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她已经不省人事,面色苍白,额头上一层汗,这是阴虚不守,阳虚外越的外像。
阮云懿忙扶着她的手腕把脉。
见突然蹿出一个人,谢母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啊?”
阮云懿没工夫解答她的疑惑,两根手指搭在谢晚怜纤细的手腕上,静静把脉。
脉搏细弱虚浮、脉压差小,此为血虚气弱之象。
她掀开谢晚怜的下衣,见出血量大,且色淡质薄,忽而谢晚怜抽搐一下,出血更剧。
惊得谢母大叫一声,宁夫人忙扶住了她。
阮云懿旁若无人,再掰开谢晚怜的嘴,发现舌苔薄淡,就得出了结论,此为气陷。
“取银针来。”她抬头说道。
宁夫人略显犹疑,但看到阮云懿坚定沉着的眼神后,对丫鬟点头示意。
很快取来了银针,阮云懿抽出一根,准备施针,谢母却突然出声阻挠:“等等,你会治吗?”
床榻上躺着的是她的女儿,而面前这个给女儿医治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
小丫头,她如何能放心?
她又看向宁夫人,“还是等大夫来吧。”
听她这么一说,宁夫人倒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她是婆婆,人家亲娘在这儿,自然得听谢母。
可眼下病情险峻,耽误了时辰,恐怕要悔之晚矣。
她迟疑地说:“这姑娘先前治好了我的咳疾,可见医术不凡,不如就让她——”
“这能一样吗?”谢母打断她,“血崩之症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能随便找个人就乱治啊!”
谁说不是呢!宁夫人也很无奈。
她叫阮云懿来是急不暇择,大夫迟迟不到,只能找阮云懿这个现成的,想着让她先看看。
上次阮云懿给她的药方,她吃了很管用,深信阮云懿是会医术的,但这阮云懿毕竟这么年轻,都未必见过生孩子,这产后血崩她不一定能治。
要是一个治不好,害死谢晚怜,她没法跟人家娘交代。
她还在犯难,然而阮云懿第一根针已经刺入了谢晚怜的内关穴。
谢母见状一惊,哭喊道:“谁让你治的!你想害死我女儿啊!”
说着就要往阮云懿身上扑。
宁夫人只能一面拉着谢母,一面暗道阮云懿太莽撞。
任谢母如何闹腾,阮云懿置之不理,又抽出一根针刺在了合谷穴。
谢母阻止不及,气得要背过去,破口大骂道:“你是谁家的小兔崽子?我要剥了你的皮!”
说着她张牙舞爪地挣开宁夫人,两人拉扯间,一个不防碰到了旁边的小案。
“哐嚓”一声脆响。
青釉弦纹瓶砸了个粉碎。
谢母也不管,踩着碎瓷片朝阮云懿扑去,挥起手臂就要打。
忽而眼睛一掠,她愣在了原地。
血竟然止住了。
宁夫人见状松了一口气。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拿纸笔,写药方。”阮云懿头也不抬地说道。
宁夫人速速让人拿来纸笔。
阮云懿从容不迫,一面继续施针,一面念出药方:“大熟地一两,白术一两,黄耆三钱,当归五钱,黑姜二钱,人参三钱。”
宁夫人着人拿了药方去配药。
几针下去,昏迷的谢晚怜呼吸平缓了许多,阮云懿在太冲、颊车、下关三穴下针后,可见她抽搐症状减轻,口唇不再紧闭。
谢母站在一侧,嘴唇微张地看着女儿,焦急的神情略有缓和。
施完全部的针后,阮云懿轻轻擦
去谢晚怜额上的冷汗,缓缓起身。
此时,大夫匆匆赶到。
查看一番后,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还好在我赶到之前就止住血,不然就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说罢他捋着山羊胡,对阮云懿投以赞许的目光,“姑娘针灸之法甚为精妙,老夫佩服。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阮云懿一笑,没有作答。
谢母坐在床榻边,看着女儿平静的面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看向阮云懿稍显稚嫩的脸庞,不由得有些愧疚。
方才她太情急,对人家多有失礼之处,不想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如此厉害,真的救了谢晚怜。
给谢晚怜掖好被子后,她起身走到阮云懿面前,一脸感激地道谢:“多谢姑娘相救,原是我有眼无珠,竟不知姑娘医术如此了得,方才多有冲撞之言,还请姑娘见谅。”
说罢,微微躬身欲要行礼。
阮云懿毕竟是个小辈,担当不起,忙扶住了她,笑道:“谢夫人不必挂怀。”
宁夫人又陪着说了几句话,气氛一团和气。
待药熬好后,谢母喂谢晚怜喝下,渐渐地,谢晚怜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见人已
无大碍,阮云懿又交代几句。
宁夫人携着她的手往外走,嘴里不停地道谢。
屋外已有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