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开席了,众宾客都往前院去了。
阮云懿自己入席,过了一会儿阮云襄也过来了。
二人不说话,彼此看也不看一眼。
却见旁边的秦氏不住地张望,许是在找阮云柔。
一个丫鬟到秦氏耳边说了些什么,她脸色一变,赶紧离席。
阮云懿正疑惑是发生了什么,又看见宴席那边的几个小姐围在一起,捂着嘴低声讨论,时不时发出笑声。
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但隐约觉得和阮云柔有关,便给秋华一个眼神,秋华会意,转身去打听了。
席面开始之前,秦氏拉着阮云柔回来了。
阮云懿见阮云柔换了身衣服,脸色不太好,甚至头也不敢抬一样。
席间又闻几声嘲笑声,阮云柔将头埋得更低,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
“小姐。”秋华回来了,伏在阮云懿耳边轻声道:“方才二小姐追着三皇子去了,缠着人家说话,三皇子爱答不理,她不依不饶,还要送三皇子荷包
。三皇子不要,她就硬塞,二人推搡间,二小姐不知怎么,一屁股坐地上了,也不赶紧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皇子,等着人家扶她。三皇子见她这样,便好声好气说:‘你先起来,我收下就是了。’二小姐闻言又自己站起来,跟上三皇子,谁知三皇子一把把她推到在草坪上,她裙子上全是泥,三皇子冷哼一声,气冲冲走了。”
说罢,秋华忍不住露出笑意。
阮云懿听后无甚表情,微微摇头。
装可怜扮柔弱这种手段或许对萧子非管用,对萧子昱是绝对无效的,萧子昱只对有能力的、能让他佩服的人投以青眼,向来不喜柔柔弱弱的人,尤其对装柔弱以博取同情心的人嗤之以鼻。
阮云柔今日丢了个大脸,哪里还有心思吃席?只垂着头,象征性地动动筷子。
席上主位坐着宁夫人,她身上穿着青锻掐花的云雁细锦衣,发髻上插着紫玉镂金簪,耳上挂着金镶东珠耳坠,尽显雍容华贵。
她清了
清嗓子,举起酒杯,“多谢各位赏脸,光临寒舍,来参加我孙儿的百日宴,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在此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庆贺。
不多时,宁家少夫人谢晚怜也出来敬酒。
听说她生产时不太顺利,身体不太好,这会儿出来见客虽是笑容满面,但明显带着倦容。
阮云懿远远瞧了一眼,就觉得这谢晚怜脚步虚浮,气血不足,定是产子时落下了病症。
正想着,她低下头饮酒,却听一声惊叫——
“少夫人!”
众人皆是一惊。
阮云懿应声抬头。
见谢晚怜晕倒在地,面色苍白,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的下身一片殷红。
宁夫人忙吩咐去请大夫,让人将昏迷的谢晚怜被抱进内院,强笑着让众人继续吃,慌忙离席。
英国公宁老爷、宁公子宁晔、宁月樱、萧子昱和谢家几个娘家人都去了后院。
突遇此变故,众人哪里还有心情吃?都关
心起谢晚怜的安危,有几个年长的夫人面露愁容,说这谢晚怜情况不妙,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劫。
她们说的不是妄言,阮云懿心里已有了估算,谢晚怜应是产后血崩之症,凶险得很。
大夫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可这病情耽误不起,阮云懿怎么也坐不住,起身往后院跑去。
她赶到时,英国公、宁晔、萧子昱和其他几个亲戚在外头等着,宁夫人几个女人应该在里头照顾着。
听见里屋传出焦急的声音,阮云懿快步走到门前,也不行礼了,对英国公说道:“英国公,我会医术,可否让我进去为少夫人医治?”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人侧目而视,这会儿都火烧眉毛了,这个小丫头来添什么乱!
英国公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思考着她是谁家的孩子。
萧子昱是急性子,他先开口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在这儿大放厥词!人命关天,添什么乱!耽误了我
表嫂你担当得起吗?”
他的话想必也是其他人心中所想,阮云懿知道自己看起来的确不像个经验老道、医术高明的大夫,她没工夫解释,也没法儿解释,只能一脸情急地劝道:“去请的大夫还没到,就让我试一试吧。”
“胡闹!”萧子昱挡在她面前,怒斥道:“你当里边躺着的是什么猫儿狗儿可以任你儿戏?快点退下!”
说罢,他扯着阮云懿的胳膊往一边拉。
阮云懿挣扎不开,一时气急狠狠踩了他一脚,“萧子昱!”
这一声倒是把萧子昱震住了。
这个人竟敢直呼他的名讳!还敢踩他的脚,疼死了!
他白净的脸气得发红,瞪圆的眼睛里甚至有几分委屈,“你竟敢——”
“云懿!”里头的宁夫人听见动静出来了,看见阮云懿连忙过来拉她,“我正想去叫你呢,你快进来。”
阮云懿被带了进去,进屋前似有若无的眼神往萧子昱脸上一掠,更是把萧子昱气得原地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