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达兄弟三人。满山寻摸了一通,直到夜色沉沉。方回了小院。屋外撂了家伙事。
又取了身上的麻袋。掷到屋门旁,钻入屋中去,便寻要水喝。
朱鸣因小,朱达不曾让他上山去,只留在屋中烧水做饭。此时正递上水袋。
三人饮罢。
朱武叹了口气,道:“这山却是邪门,满山的荒草。静的似深潭。更寻不来好药。真是奇了。往日里山深,还能遇到些灰熊虎豹。活落了下拳脚。收拾点兽皮,骨头。今日这般,只是走路,着实烦闷。”
朱达听罢,只道:“兄弟不急。且再行两日看看。”
朱文摇了摇头,道:“只怕此地药材又是被采光了去。今日寻了又寻。却有不少掘口。”
朱武又道:“村头正和那仇家寨子的打了个照面,不想他们也到了这。看那灰样子,想必寻了多日了。那掘口,许是他们挖的。老子看那撮鸟人就来气。”
朱达摆了摆手。笑道:“他们又没什么飞毛腿,千里眼。纵使一年,也不能将这山翻便,弟兄们稍安勿躁。先不与他们计较,准是这有些居所。这附近多有人采的缘故。在此地再寻个一两日,若再无收获,我们便换处山阴。”
朱武道:“便听达哥的。”
三人一合计,便如此说定。各自安歇。
朱鸣一旁听着,也插不上话。此时见两位叔父离去,便央求父亲一并带自己进山。
朱达一口回绝。板起脸教训,道山深露重,又有强人在旁,顾不得朱鸣周全。让他哪里都不许去。只在院里老实看家做饭。并呵斥他早些睡觉。
朱鸣心道:“早知如此,便不来了。不如在家陪着我娘,还不用自己烧饭。”
好一阵郁闷。
径自睡下。又一番虫咬。不得安眠。好一阵郁闷。闷道:“这符也不顶用。还留意那老道士做甚。咬死我了,早知便不来了”只扑腾了半夜,方才入眠。
翌日,直睡得日上三竿。
腹内空空,又要照顾父亲,叔父们回来吃饭。又好一阵郁闷。
掀了棉被。紧了衣裳。取了朴刀。径自在院内狠狠的耍了一通。直愿把郁气都撒了。
只练的周身起劲。汗气蒸腾。
心道:“我这臂力,少说二百余斤。做什么不成,连武叔都直夸我。怎么就去不了这山里。”
正想着。肚中一番响动。
罢了,今晚再给老爹说一回,他要是还不答应。便不由他了。
想到此处,朱鸣心中忽一阵慌乱。当下一合计,今日还是要打点好东西来给老爹吃。以便他同意了自己。
于是把刀还了鞘。出了屋。提上弓。背了箭袋。径直往村前一片果甫林中去。
林中有些野物,啃着枝叶果蔬为食。见有人来了。四处乱窜,梭梭的响。
少年郎腰马合一,张弓搭箭。接连射了数箭。奈何准头差了些。数箭不中,不觉一阵火大。跑去捡了箭。纵身上了树。以高打低。又一番好折腾。终是射杀了两只野兔。
看了看日头。已是午后。叹了口气。又摘了几个野果。掀起衣角裹了。一手提了两兔,慢悠悠的回去。
行至朱老道门前。忽想起老爹话来,受了那老仙长十几张符篆。应拿些东西还他。
朱鸣望了望兔子。肚中好一番饥。想起虫咬,又好一番刺挠。
“罢罢,便舍给他一个罢。”
朱鸣忍了忍气。若不是要进山,定不理会他。
两手提溜着什物。着实不便,便踹了脚门。
那木门应声而倒。使少年好生郁闷。喉咙里如卡上木头。朱老仙长这几个字却是再也叫不开嘴了。
朱老道撩开草帘。见是朱鸣。一手提着兔耳,一手掇着衣角,跨了弯弓,背了箭袋。露了半席肚皮。风尘仆仆。半脸疲意。抬脚处又是倒下的两扇木门。
朱鸣悻悻的道:"有礼了"
朱老道见是晚辈孙儿。心中莫名升出几分亲近。不自觉露了笑意。忙招呼少年近来。
朱鸣疑他动怒,却见老道甚是可亲。面皮顿时臊的绯红。丢了兔子。叫了声‘应还你的’,撒蹆跑了。
朱老道见少年一溜烟跑了。把两只兔子掷到了门旁。摇了摇头。便捡了兔子。一时忆起那兔肉滋味。搭那辣子,孜然,极是好味。倒也生了几分口涏。平日里多素少肉。不觉越发馋了。
心道:“莫是老道贪吃,倒是孙儿孝敬的,吃些无妨。”
于是便烧了热水,淖掉兔毛。细细拾掇了一番。去了腥臭。拿些香料抺上。腌制起来。生火点灶。便要煮肉。自不说他。
便说朱鸣。送了兔子,爹爹叔父的饭食便没了着落。正自埋怨着。怎么就把两只都丢下了。好歹留下一只来。但若是再回讨要,却是万万不肯的。
只好闷闷的回了居处。
吃了野果,于椅上稍歇。闭了眼睑,脑子里却合计打水烧饭之事。
不多时,正迷糊着。
忽听屋外若青石坠地,似跳将了一人进来。心头一激灵。忙提了刀便出。
只见一人立于院中,高挑身材。四五十岁模样,瘦消长脸,鹰钩鼻子。一双三角眼射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