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的竹林外,陆沉面无表情的看着凉亭下,坐着喝茶的男人。
“怎么,担心我折磨死你的新儿子?”他的语气不好,甚至有些极度的不耐烦。
倒不是觉得陆铭庵偏心,而是一而惯之的不耐烦。
只要展展一日没有清醒,他一日就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陆铭庵被噎的脸色一青,也端起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随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冷声道:“吊灯的检测报告!”
陆沉道:“结论!”
陆铭庵:“……”
臭小子,知不知道谁才是老子?
但想着臭小子现在的老婆还生死不明的躺着,他为数不多的慈父心肠发作,给了陆沉一个面子。
“你说的很对,它不是意外,而是在出库的时候被人替换了!”
“龚宁做的?”陆沉道。
然而陆铭庵的表情有些奇怪,先是深深的看了自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一眼,然后就微微的摇了摇头,认真道:“还真不是!”
意外之外的回答,终于让陆沉提了三分精神气。
他想要离开的脚步自觉的拐了一个弯儿,做到了陆铭庵对面,终于拿起那份鉴定报告看了起来。
陆铭庵就喝着热茶,继续说道:“我让人查了接触吊灯的所有人和所有监控,龚宁确实想要插手,不过他想的是接触厨房,吊灯的事情,我研究了好几遍监控,终于发现了一个人影!”
他敲击着冰凉的石桌,示意陆沉打开最后一页。
“看到这个东西了吗?它不像是华国的东西,而且那人的身手很好,穿的衣服也很奇怪,可惜他做事很稳妥,这点东西和衣角都是不注意就会忽略掉的程度!”
而这样的人,龚宁显然不可能有。
否则他也不会兢兢业业的试图干扰黄婉柔的神经,让她来刺激陆家父子。
计策是个好计策,但是需要足够的耐心,而且黄婉柔的病情在一定程度上也并不可控。
当然最重要的是,事情发生后,他就让人去查了龚宁身边的人际关系。
除非是可以隐瞒,否则,龚宁身边可用的人很少。
而且许多都是利益伙伴。
但利益瓦解,他们之间的合作自然会不攻自破,不足为惧。
陆沉仔细盯着被拓印的一片衣角,和压在衣角上的一颗黑色的石头?
嗯……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但,他闭着像眼睛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到。
“仅凭这些东西,老头你就想给龚宁脱罪?”
陆沉压下脑海之中纷乱的回忆,面色不善的觑着陆铭庵的表情。
大有一言不合,他就甩袖离开的架势。
对面的陆铭庵瞅着自家儿子的模样,嘴角抽搐了片刻,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脑壳,无语道:“怎么会?怎么说你也是养在我面前的孩子,就算是偏心,我偏心的也是你吧!”
陆沉白眼一翻:“呵!”
他确信老头子之前选择他,是因为他是老头的亲儿子。
而现在依旧坚定不移的选择他,却绝不仅仅是父子关系,而是老头清楚的知道,陆氏只有交到他的手里,才能够更上一层楼。
至于龚宁的能力如何?
潜伏多年,却依旧形单影只,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想要报仇就必须发展自己的势力,没有势力,那就要有相称的朋友,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但龚宁将自己活成了孤直的模样。
看似温和,身边却没有任何值得相交的人。
这样的人,能力或许有,但真心不会多,也不会多多大的用处。
更何况,他已经用五年时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龚宁可以也花时间证明,但陆氏却不能一直停滞不前。
老头子心底的账算得清清楚楚,陆沉也不以为意。
“东西我带走了,你……刚好和你的新儿子,共享天伦,弥补一下你缺失的感情!”
陆沉撕下最后一页,拓印着图片的纸张,毫不留情的讥讽了陆铭庵一句,转身就走。
留下陆铭庵笑着骂了一句:“小混球!”
然后,他目光幽幽的看向地下室的门口,眼底的笑意渐渐的沉寂下去。
说实话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要一对儿女。
儿子对陆家恨之入骨。
女儿却已经嫁给同样是豪门的赵家为儿媳。
陆家的人太少了,所以他确实不想让龚宁去死,但最好的情况,确实龚宁心甘情愿的成为陆沉的帮手才是,但这个想法在目前来说只是痴心妄想。
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视线了呢!
所以他得好好利用女儿,钳制儿子,对于所谓的父子情,抱歉,他陆铭庵真心没有这个玩意儿。
……
展姝在医院的icu里待了整整五天,又两次被推进手术室。
终于在昏迷的一星期之后,在寂静而刺目的灯光之中醒了过来,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光明,她的眼睛颤巍巍的,好一会儿才睁开。
脑袋里空荡荡的,她凝视着洁白的天花板,良久才察觉到脑袋动了动。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嘴巴上的呼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