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句算不上承诺的话,那座无名别院多了个住户。
每天修习完道法的沈清,推开门看着等他回家的谢季兰,心里总有种莫名犯戒的感觉。
以前还要默念几句仙凡有别,不过经年累月下来,他也习惯了。
这别院虽然偏僻,但暗处却有些守卫看护,这或许就是一位母亲为女儿最后做的事。
只是这些事徒增感伤,他就没同谢季兰提起,失去母后的伤痛在随着时间痊愈,他喜欢看着她笑。
或许也说不上喜欢,只是那一刻恰到好处,风也安静,蝉也不鸣。
沈清进了院里,很是自然的接过谢季兰递过的手帕,正擦着脸,听到谢季兰说道:“听族老讲,你今天踏入筑基境了?”
他停下手中动作,就看到谢季兰瞧着自己,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
“嗯。”他点点头,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16岁的筑基,已经打破了大谢皇朝的记录,会有人和她讲也正常。
“能修炼真好,听说皇宫里实力最强的那位元婴修士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谢季兰的话语里满是羡慕,或许也有些遗憾,自己若也有这般天赋,当年母后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别乱想了,今天我带你出去。”沈清弹了她一个脑瓜崩道。
“啊?”谢季兰吃痛捂住额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虽说以往沈清也会偷偷带她出宫,不过那都是自己死缠烂打的结果。
“正月十五。”
“啊,那岂不是有花灯可以看,还有烟花、灯谜、汤圆…”谢季兰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然后声音越说越低,“往年宫里这时也会有宴会,你不用去吗?”
“咱们走快些,就不用了。”
一路需要打点的沈清早就安排妥当,暗处那些护卫似乎对此也已经习惯,睁一眼闭一眼放他们走了出去。
二人乔装打扮一番,便轻车熟路的出了皇宫。
谢季兰拉着沈清,一路跑的长发飞扬,直到出了两条街才停下,她大口喘着气,脸上是璀璨夺目的笑容,“这、这里他们总不会再、再抓你回去了吧!”
沈清佯装不在意,视线却不由落到抓在自己手腕的小手上,她带他玩命跑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公主,倒像个想要逃离牢笼的叛逆小野猫。
不过,感觉也蛮酷的。
沈清点点头,看谢季兰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街边初上的花灯走去。
皇城虽然繁华,但出了中心的两条主街,便也有了古朴悠久的气息,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侧青砖绿瓦的老房子,各色的小摊贩、酒馆应接不暇。
此时刚入夜,花灯柔和的侧映下,谢季兰眼角眉梢都透着雀跃的光,晚风也像被她的笑容感染,捧着花灯微微荡漾起来。
“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这个我要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包起来!”
她豪横的在摊位前挥着小手,然后看着大包小包露出苦恼的表情,四下环顾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沈清,她先是一手伸出,像猫咪一样抓了抓,接着双手展成喇叭状一声大喊。
“沈清,过来拎东西!”
于是获得“大谢皇朝年轻修士第一人”称号的沈清,就这么苦哈哈的成了拎包工具人。
沿街的灯谜谢季兰也玩的不亦乐乎,只是沈清觉得她的智商多少有些捉急。
“有面无口,有脚无手,听人讲话,陪人吃酒。”
“断臂太监?”
“打一日用品。”
“太监就是日用品!”
这话沈清竟无言以对,所以他拉着谢季兰,“下一个。”
“有硬有软,有长有短,白天空闲,夜晚上班。”
“嗯,这个,是,那个…”
你脸红个锤子啊!
“哼!下一个!”
最后两人停在小吃摊前,要了两碗汤圆和一些吃食糕点。
“玩的好累啊。”谢季兰擦着不存在的汗水,发着不合事实的感叹。
沈清撇了她一眼,随着落座身上的包袱发出沉闷的声响。
“自打母后不在,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静了一会,谢季兰忽然说到。
她一手撑着脸颊,摊位的灯笼微微摇着,整个人被淡黄的光线笼罩,光影斑驳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其实,母后当年是自己选择死亡的,而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话有点突然,但沈清只是默默看着她,明明已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可又好像一直活在她母后死去的那天,未曾走出。
“当时父皇和外公都在,或许妥协能捡回一条命,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就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面孔。”
“她说话向来温柔,那是我印象里她第一次和父皇发火。”
“我还记得,她说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她说这雪里埋了太多死不瞑目的孤魂,她说不该有子民害怕阳光,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在阴暗里…”
她说了很多很多,唯独没说她自己。
又或许不是很多,只是长夜孤寂,才显得漫长。
“可最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