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皇后娘娘她怎么样了?”
陈朗摇摇头,没有说话。
见他这般举动,夏毅不免忧心忡忡,再怎么巾帼不让须眉,昨日那种打击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马正阳是倒了,但他的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大雪掩埋的不止这一州之地,若皇后娘娘的满腔热血也被泼灭,以后还能等到谁来拯救他们呢?
季温婉在知州署呆坐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天明才拖着满身疲惫出现在几人面前。
身体上的疲惫尚可缓解,可这种心理上的疲惫,肉眼可见从内而外卷席着季温婉。
她好像真的累了,但她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是皇后娘娘啊,是这行人的领袖,是这行人的主心骨,她只能靠自己打起精神,她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时间不会给她余地。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她发号施令,是折返回宫,亦或继续前行。
季温婉一马当先,大步向前,那片衣角她已让人埋葬在沫沫的家里,留那丫头在那里继续等着和她爹爹团聚。
现在,青州再无留恋。
“栾州,出发。”
“诺!”
陈朗第一个骑马跟上,他知道皇后娘娘不会放弃,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但为了宫里那位小主儿,她会比任何人都坚强。
她其实可以不用背负这么多的,她这辈子就算躺平做一条美丽的咸鱼,也会有好多人宠着她。
所以她的选择看起来有点傻,可正因为还有人心甘情愿的犯傻,这世界才显得没那么冰冷啊。
“皇后娘娘,还请等等我们!李,哕——李公公。”
“哎呦我说夏公子啊,”李公公一边抱着夏毅一边抓狂,“你下次想吐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对着咱家的脸啊,咱家被你搞得都快有容貌焦虑了!”
……
距离马正阳的死已有月余。
正五品的官呐,虽说比不上那些三品起的诸侯大员,可就这么死了,连个说法也没有。
而原青州官员全部升了一级,这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这段时间其实向圣上递信的人不少,明里暗里就想探个态度,只是全都如石沉大海。
但有时候,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于是被季温婉逮到的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除了恼一句这皇后圣眷过浓,还能咋办呢?
动季温婉,他们有那个实力吗?
都不用镇国公的军队开拔,宫里随便来个供奉修士就能把他们当狗宰了。
况且季温婉也没赶尽杀绝的打算,她需要当地官员来维持秩序,在灾后重新树立大谢皇朝律法的威严底线,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直接抄家斩立决之外,没有引起什么动荡。
就这样自一县开始,农村包围城市…啊不是,县衙包围州署,州署包围府署,至此一府结束。
用了近两年时间,季温婉快马加鞭跑遍了大谢皇朝的所有疆土,像一束光驱散了笼罩在人们头顶的阴霾。
“这里,就是最后一处了啊。”季温婉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咀嚼补充糖分,这一路时时风餐露宿,早已习惯如此。
两年过去她的容貌没发生什么变化,这里灵气养人,倒是夏毅这汉子历经风霜沧桑了些,身材也结实许多。
“皇后娘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离了天子脚下,越往远去灾民的境遇就越恶劣,民不聊生,满目雪土,有的县甚至灾民全死净了,连给他们掩埋尸体的人都没有。
易子而食,这只是一个词,可它背后揭示的,却是整个鲜血淋漓的人间炼狱。
当律法失去约束,人性中的卑劣就开始发挥的淋漓尽致,当人性也被吞噬,仅存的兽性便会使人忘却理智。
那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无妨,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终于要见到她的女儿了。
……
“对啊,一切都要结束了。”
庙堂里,圣上看着桌上的地图,情不自禁的笑了。
“按照仙使所言,婉儿这条新龙大势已成,只要屠了它我大谢皇朝的龙脉气运便可得大造化,届时龙气反哺,朕修仙长生之日可待啊!”
“恭喜圣上,洪福齐天啊,谁能想到,皇后娘娘的冒失之举,反而让圣上您有了意外收获呢。”
听了这句马屁,圣上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明德啊,你说,朕是那无情无义之辈吗?”
王明德把头埋的更低了,“怎么会呢,老奴知道圣上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谢皇朝的千秋大业啊。”
其实皇后娘娘,不,季温婉从违背圣上意愿自作主张去救灾民开始,她的下场就注定了。
“呵,狗奴才,”圣上笑骂一句,“这事就交给你了,怎么做心里应该有数吧?”
“诺。”
……
季温婉这边,事情结束的比预想的还快,积压在心底两年的压力一瞬间清空,还让人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但很快就被那种万众拥呼的成就感替代。
不过季温婉心里已经毫无波动了,送到她宫里的万民伞估计少说都有几十把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