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而食。
想她大谢皇朝传祚数百年，现在更是一片歌舞升平海晏河清之象，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季温婉下意识看了一眼女儿，然后松了口气。
谢季兰显然没有理解沈清说的是什么，肥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浅笑的酒窝。
季温婉打心眼里不愿去相信沈清的话，但从理智上来讲，编一个这么轻易就会被戳穿的谎言，对沈清也没有什么好处。
而这事要查，也很简单。
一行人沿着县城的主路进去，一路上一尺多深的积雪却不见有人清理的痕迹，仿佛整个县城都已变为一座死城。
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有些艰难，身后的李公公也忍不住喘道：“哎呦，主子，不行咱就回去吧，您凤体金贵，若在这里受了风寒老奴是万死难辞啊！”
季温婉摇摇头，虽然没见饿殍满地，但她心底已隐隐升起不祥之感，这县城本该是人口聚集之地，现在却没有一点人气儿可言，明显是遭了大变。
断断续续又穿过两条街，才依稀看到几户人家开着灶火，缕缕白烟顺着烟囱冒出，又隐没在周围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敲响最近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一身衣物虽然也是缝缝补补，但在这冰天雪地里总不至于衣不蔽体，尚可御寒。
“老人家，这县城里的人都去哪了？”季温婉搓着手哈了两口气问到。
“还能去哪，这雪把庄稼都埋了，出去找活干了。”
这回答让季温婉一愣，可这老婆婆也没有骗她的道理，而且她观这老婆婆说话中气十足，体态更是和面黄肌瘦不沾边，难不成真是沈清骗了自己？
若是这样，那回去就得把沈清切了！不止切了，还要切片喂狗！
“姑娘，”老婆婆冲她咧嘴一笑，趁着季温婉愣神的功夫就要去抓她的手，“冻坏了吧，来进屋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放肆！”李公公扯着公鸭嗓一把拍掉了老婆婆的手，“介可是当今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老婆婆一连念叨好几声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接着全身一抖就要给她下跪磕头。
“无妨。”季温婉赶忙搀住老婆婆，按照圣上微服私访的戏码，在这种时候表明身份，不进去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
于是留下门口警戒的侍卫，一行人进了屋子，确认安全后，季温婉解下鹤氅递给李公公，然后理所当然的坐在主位。
“啊哈哈，热汤来喽！”
看着老婆婆端上热汤，里面还飘着几朵油花，季温婉只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身子骨好像都舒缓许多。
“老人家，这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的家人呢？”
“唉，”老婆婆重叹口气，“老伴死的早，儿子也没了，儿媳跟人跑了，就剩下个孙子，还好孙子懂事，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啊。”
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季温婉已经脑补出了老婆婆不辞艰辛供养孙子读书，孙子未来出人头地的故事，太励志了！
她四下打量一圈，“老人家你孙子呢？”
老婆婆也四下打量一圈，“对呀我孙子呢？”
“？？？”
你孙子你问我？
然后季温婉就看到老婆婆一拍脑门，“唉呀，瞧我这个记性，我前些日子把他和隔壁的小芳丫头换了。”
换了？季温婉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那小芳丫头呢？”
“唔，在锅里呢，”老婆婆说着掏出一截已经浮囊的苍白小手，像啃鸡脚一样嗦了起来，“你那碗汤就是用她的头煮的，鲜嫩吗？”
鲜你娘！
季温婉俏脸霎时一白。
“护～护驾！！！”李公公的嗓音哆嗦着穿透屋顶。
直到随从把老婆婆按倒在地，老婆婆依旧在咧着嘴笑，可笑容不再慈眉善目，恍惚之中季温婉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老婆婆齿缝间卡着的肉屑。
老婆婆脸被狠狠压在地上，可她还是艰难的转向季温婉，这也使得她面容被扯的扭曲，声音也有些癫狂。
“怎么了！喝啊！你为什么不喝啊？！”
“那可是我孙子用命换来的，我孙子很懂事的！他不忍看我挨饿，自己主动去隔壁换的！”
“疯了！这特么是个疯的！”李公公颤着手指着老婆婆，示意随从们赶紧把她拖出去。
季温婉深吸口气，努力忍住呕吐的冲动，还好她先前就遣了一部分随从护送谢季兰回宫，不然见过这个场景只怕女儿要睡不好觉了。
至此她已经信了沈清的话，接着怒火也随之涌了上来。
这群挨千刀的杂种！
“回宫！”
……
皇后娘娘不是第一次出宫，但这次不知被谁犯了冲，当晚回宫时的一脸煞气就连禁军侍卫见了也要打怵三分。
但庙堂门前的王明德不能怂，作为圣上最信任的大内总管，太监头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阻止季温婉，“皇后娘娘，圣上此刻正和镇国公议事呢，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见。”
“让开！”季温婉杏眼一瞪，她又不是谁，里面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她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