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恐怕辽东军费就不止400万贯了,要到500万贯,毕竟后续的物资必须不停补充,还要流出抚恤金、军备、筑城开支,筑城可能被金贼毁,然后再筑……”
梅执礼开始碎碎念起来。
他似乎有些神情恍惚,当赵宁的财务大臣,实在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
“朕明年就要多出2000万贯,你有没有办法?”
“只能严格查南方的税!还有南方土改,只要进展得顺利,可以有一大笔收入!”
“但南方各路都在跟朕谈民生多艰,让朝廷免税。”
“这……”梅执礼一时间语塞,“既然牵涉到民情,那便请陛下再缓兴兵事,多多照顾民生。”
“你也这么想?”
“民贵君轻,这是陛下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若是依你所言,在南方各路推行新农政创收呢?”
“那必然又会内乱,明年陛下依然不能灭夏!”
赵宁在巨大的地图前来回走动,他内心面色平静,但内心却陷入到一种深深的焦虑中。
令他焦虑的不是灭夏,而是南方各路。
他无法肯定南方目前的情况,连高俅带回来的消息都说民生多艰。
南方改制比北方难度要大,因为离得太远,控制力太弱。
“你刚才说淮东欠了200万贯的税,原因是什么?”
“也是说民生多艰。”
赵宁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四月二十九日一大早,天刚刚亮,赵宁带着禁卫军,一路出了皇宫,对外宣称是去南城去狩猎。
但实际上,他去城北禁卫军大营去了。
他带了两千禁卫军骑兵,去打猎,打着打着,就越来越往南。
没有人知道赵官家已经风驰电掣一般南下,今日政事堂还有关于南方各路减免赋税一事与皇帝商议。
接下来好几天,内侍省都对外宣传赵官家打完猎回来有些累,不见任何人。
襄阳府距离开封有八百里路程。
到五月初八,赵宁才抵达了襄阳府地界。
既然怀疑奏札里水分,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何不亲自来考察一番呢?
如果发现你们在骗朕,你看朕手里的刀它锋利不锋利?
穿越到宋朝,赵宁还是第一次到南方来。
他前世算是南方人,对南方的水土还是比较熟悉的。
然而,古代南方的自然环境,与21世纪的南方区别确实很大。
宋代没有工业污染,河水清澈,所过之处,大片原生态的植被。
在进入襄阳之前的南阳盆地,他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麦子,还有炊烟袅袅的村落。
看到田野间、阡陌里,农民正在辛苦劳作,孩童正在快乐玩耍。
还看到路上,商人用骡子拉着货物,里面装扮了蚕丝、稻谷。
一路驰骋的这数百里,没有火车,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连自行车都没有。
初夏的晨风掀起长衣,晨光破云而出,将阳光洒落大地,滋润着万物。
这片土地给予了生活在这里的人太多太多,而其中最宝贵的大概就是安宁。
赵宁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名字,也有安宁之意。
如此锦绣山河,难怪自古无数英雄为守护她,付出生命。
他又想起,南宋末年,蒙古人聚集全世界最强大的军队,抵达此处,便是要攻下前方那座城了吧?
“官人,前面二十里便是襄阳城,我们如此人马前来,必然已经惊动了不少人。”荆超给赵宁递过来水壶,“恐怕天黑之前,襄阳城的官员就会派人过来探查情况。”
“无妨。”赵宁饮了一口水。
他的目光落到前面的村落。
看见远方的村口聚集了不少人。
“去前方问问,发生了什么?”
“是!”荆超应了一句,“我这就去安排。”
安排过去的是潘汉离等人,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官人,前面是在借钱。”
“借钱?”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庄稼还没有长好,余粮又吃完了,许多农民没钱吃饭,所以只能借钱。”
赵宁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他带着几十个人朝村子行去。
果然,在村口的大树下,一群人排队在那里领钱。
树下一个瘦子见到赵宁等人,不由得好奇。
这襄阳地界,哪里来了这么多马匹?
莫非是邓州经略司那边来的人?
“这位官人,敢问有何事?”那瘦子走过去,一脸堆笑道。
“哦,无事,我们只是路过。”赵宁说道。
“敢问官人这是要去何处?”
“去襄阳城一趟。”
“是去找人吗?”
“去做点买卖。”
“听口音,官人是北边来的吧?”
“洛阳来的。”
“原来是洛京来的,失敬失敬,在下郭俊,不知阁下大名?”
赵宁抱拳道:“在下姓赵。”
“赵官人做何买卖?”
“什么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