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派一支军队前往江陵府,稳定局面。”
赵宁说道:“传朕命令,让张伯奋领三千精锐前往江陵府,谁再敢乱动手,格杀勿论!”
“是。”王怀吉领了命令,立刻去传话。
高俅又说道:“陛下,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你此话怎讲?”
“江陵府现在在大力开荒,无数人盯着那里,数次的私斗,必然都是背后那些人分赃不均才动手的。”
高俅用词比较讲究:背后、分赃不均。
但赵宁却看到了另一点,他问道:“能煽动三千多人私斗,这件事确实不简单,这是要造反!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高俅说道:“这可能与民间高利贷有关。”
“高利贷?”
“臣偶尔听别人提及过,民间不少农民其实都欠地主的高利贷。”
赵宁忽然意识过来。
原因可能还真是高俅说的这样。
大宋朝的国情绝对比大唐的要复杂得多。
商业空前的繁荣,商人集团的崛起,在官本位时代,官商第一次找到了彼此。
权和钱来了一次世纪大合作。
一百多年的土地兼并,商业大发展,让大宋朝出现官员、商人和地主三位一体的高利贷群体。
地主们对佃户的高利贷,进一步加强了佃户对地主的人身依附。
如此,地主是可以调动那些欠下巨额资金的佃户,为他们拼命的。
因为这样一个国情,当年王安石还推出了“青苗法”。
王安石的“利出一孔”治国理念和司马光等人“贫富相资”理念发生严重分歧。
王安石青苗法的失败,意味着朝廷掌握借贷业务的全面失败。
赵宁陷入沉思中,江陵府私斗一事,背后的原因错综复杂。
最重要的可能就是地主对佃户人生关系的牢牢把控。
地主这个利益集团,是最腐朽、最无耻的。
他们只需要不断买房……哦不,不断兼并土地,然后将土地租给佃户。
他们本身不创造任何价值。
商人资本家还能在贪婪地逐利中,推动商业繁华。
但地主集团,就是毒瘤!
实际上,古代地方私斗时有发生。
江陵府最近之所以如此频繁,是因为开荒带来的巨大利益激化了各方的矛盾。
看来南方土改势在必行了!
尤其是荆湖路、江南路和两浙路,这几个地方,自然资源极其优渥,被地方势力掌控绝对是朝廷巨大的损失。
赵宁不再说江陵府的事,他心中已经有了安排。
他问道:“让你去调查京西南路民间的情况,调查得如何?”
“有情报。”
“说。”
“民间疾苦是真。”
“襄阳府知府周建德说的是真的?”
高俅只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襄阳府的民生确实比较艰难,靖康三年,金军已经打到襄阳了。”
赵宁又问道:“淮南东路呢?扬州的情况如何?”
“民生也很艰难。”
“有多艰难?”
高俅继续说道:“派人下去考察过,百姓只能糊口,还有很多户人家欠了一堆钱。”
他从袖口掏出一份汇报,呈递给赵官家。
赵宁接过来快速看完。
不对吧!
淮东可是富裕之地。
江南两路也是富裕之地。
这调查结果全部都过得很艰难。
高俅说道:“陛下,臣以为,现在的局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靖康元年、靖康二年和靖康三年,河北、河东、京东战乱不休,许多百姓拖家带口南逃,相当一部分人涌入淮东,甚至有许多人逃到江南、荆湖之地,给当地官府带去了沉重的负担,我朝向来以仁德治国,地方还是有不少官员为了救济灾民,发放粮仓的粮食的,但粮食终究有限。”
“你说的这个原因朕不反对,但恐怕却不是主要原因,你先下去。”
“臣告退。”
高俅走之后,赵宁看着地图,陷入沉思中。
“去!叫梅执礼来!”
梅执礼很快到了文德殿。
“朝廷去年现钱收入是多少?”
“回禀陛下,算是太府寺的商品售卖增长,以及两浙海盐的西进,去年朝廷现钱收入是3800万贯。”
“今年预计有多少?”
“今年朝廷盐业是收入可能会回到700万贯,太府寺的收入可能会增加到400万贯,算上其他禁榷收入,现钱总收入能达到4200万贯。”
盐业收入700万贯,显然还远远没有达到之前的标准。
神宗熙宁十年盐的收入就有1203万贯。
当然,那个时候盐很贵。
赵宁利用交钞和海盐,已经将大宋的盐价格降了下来。
如果按照以前的价格,盐业的收入至少可以到2000万贯。
但现在既然要改革,动利益集团的刀子,就要拿出十足的优惠给到老百姓,如此才有基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