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浓雾锁城,何处不成迷途。任逍风不由想起了无常灵境外,血河上的那一幕。血雾散开后,时值江天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万沉舟和厉元屠,拳剑交锋,双双破入第九境。
念及此处,任逍风心里一动,突发奇想,欲来场问心之论。
因春满青竹有多位第八境大宗师聚首,气机激荡,满城浓雾,皆入不得此处。
“小小,此处可有孟婆茶?”
任逍风奇峰突起的一问,让众人一愣,这是听牧横笛讲故事入迷了不成,还要来场茶花会。
孟婆茶作为晋南城的稀有之物,春满青竹自然常备,更于招待贵客。
“萧二哥,搭把手,且挪一张八仙桌到竹楼外,我等坐看悠悠淮水,来场问心之论。”满城风雨欲来的当下,任逍风却似突然轻松了起来。
首先领会过来的是梅小小和白月影,梅小小掩口轻笑,“小侯爷要喝,这孟婆茶自然是有的,黄泉也少不了。”
白月影也笑道,“我且拿张椅子。”
此时无一盏,虚度小春时。若非为转轮迷障,此时应上竹叶青酒。
不一会儿,梅小小已煮好茶,入坐者,任逍风、萧百二、厉绝地、牧横笛、游鹊仙、白月影,正得七人,再加上小涯子,一桌方满。
“方寸之间,心魔重生。武道第八境,最大的考验是心魔。能战胜心魔者,则九境可期。”任逍风环顾众人,“除了萧二哥,其他人都是八境宗师,如今趁此转轮迷障,岂非正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问心机缘。”
任逍风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刚才已有所猜测的梅小小和白月影,脸色平静,依任逍风的性子,有这等举动,在二女眼里,也不算意外。
游鹊仙显然极为惊讶,只是以她的作派,倒没有把惊讶显露出来。而牧横笛则是一拍额头,服了,只要跟任逍风混在一起,总会惊喜不断,或者用惊吓更为合适。
厉绝地则真是一脸平静,作为从不离血河车,一生只为守护宗门的人而言,天下没多少事,能起波澜。
萧百二就竖了个大拇指,哈哈一笑,甚是心有戚戚焉。
不想小涯子叫了起来,“风哥哥,我也不是八境大宗师,我今日才入炼气境呢。”
被小涯子这么一叫唤,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十岁已聚气,今日不能问心,但也是迟早的事。
适才为防意外,且不明事态,众人在夏冰虫刚出现时,就已直接灭杀。现经牧横笛之说,知晓了转轮迷障的作用,听任逍风这一提议,倒无一人真有异议。
“我们一直在寻找无明灵境,而那几位都只告知无明灵境在红尘里,在众生中。”见众人无异议,任逍风开宗明义,“我们今日一问,就问自己最无明之事。”
厉绝地一口饮下了孟婆茶,“那就由我来抛砖引玉。”
孟婆茶入喉,厉绝地收起了自己的气机,闭目时全身已被浓雾笼罩,在呼吸间,浓雾浸体。
“转轮迷障滋养心魔,需守住识海一点灵光。”任逍风提醒,虽然是问心,可不要阴沟里翻船,真要是让心魔迸发,而不能自制,则会自废八境了。
淮水缓缓东流,众人在等待的过程中,都各有思量,自己最无明之事,所谓何事。
一盏茶的时间,厉绝地睁开了双眼,不知在其识海幻境中,又是经历了多长时间。
“我所无明之事,不关自身。”厉绝地并未犹豫,直接说道,“小侯爷,可还记得血河外的雨燕。”
任逍风点了点头,当时数以万计的雨燕自绝于血河中,拉开了无常灵境之战的帷幕。
“世人皆以为是我血魔宗霸道,独占血河,却不知我们是在行守护之事。”如今血河已不存,厉绝地也无须再隐瞒无常灵境的一些隐秘,“无常灵境中,除了植灵外,就是雨燕妖灵,而那精卫在灵境中,实是毒瘤般的存在。”
“雨燕足不能着地,只能落于植灵上。其在灵境中,被精卫借用净世青莲的净化之力,抹灭灵性,异化血脉,化为了只知杀戮的血燕。”
“我血魔宗驻守血河,就是为了阻止血燕外出,为祸苍生。”
“后来宗主发现,用宗门的武道功法,可以吸取血燕身上的异化血脉,所以才有了无数的血燕重复灵性,再生为雨燕,可以出世翱翔。”
厉绝地所说之事,确实是闻所未闻。“但雨燕在外不能着地,最终还是需重回无常灵境。而对于血魔宗来说,血燕之血有益,有助于我们修炼魔功,彼此就形成了共生形态。”
“我所无明之事,这天下可有公平公正?”厉绝地自问自答,“我的答案是没有,每个人都以自己的行为准则处世,就不会有大同的公平公正。”
“无数的个体各执己见,也就没有了绝对的对错。我等行事,只问无愧于心即可,何须在意世人的眼光。”
厉绝地的眼神变得更为清明,“血魔宗为阻止血燕为祸苍生,而独霸血河,但也藏有自己的私心。所谓魔道,不正是心随我意,不忌世俗。”
身为血河八骏,厉绝地的终身使命就是守护血魔宗,听从宗主的一切命令。纵然已是第八境的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