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袁氏看看白郎中问:
“久叔,小先生(对郎中的尊称)不会借着看病占便宜吧?”
白自久说:“袁姑娘(伏阳对已婚女性的尊称),俗话说医不避人,郎中眼里只有人没有男女!
你要是觉得我孙子是趁机占便宜,那就另请高明吧!”
白之铭看着牛心蕊说:“我在学校学看病的时候……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身子上下里外都见过……
我是看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白之铭接着说:“你们要是觉得难为情,我就先把眼蒙上。
反正这个洋喇叭是用来听的,不是看的!
二婶帮我把听诊器的那头,抵在弟妹的前胸上,我听这头就行!”
白之铭急赤白脸的一边比划一边说。
有气无力的牛心蕊对白之铭说:“就按你说的——听吧!”
白之铭拿着“洋喇叭”诊完病,额头已是汗津津的,
他解了蒙眼布顾不上擦汗,便把药箱里那些瓶瓶罐罐拿出来,认认真真的配药。
白之铭把这些配好的药面面儿和药片片儿,让牛心蕊吃下后,
对李袁氏说药箱里的药不够用,他要连夜去教堂再拿一些救命,一刻也不能耽误!
白之铭最终将白郎中宣布“准备后事”的人,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
人们不但对“小白仙儿“(小白郎中的尊称)另眼相看,更对新医洋药有了新的认可。
找白之铭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白建堂唉声叹气的对白郎中说:
“修安以前担心咱爷俩儿挤兑这个愣头青,现在倒好,他现在挤兑的咱俩天天看蚂蚁上树!”
白自久却乐呵呵地说:
“我乐得清闲天天看蚂蚁上树!
反正肉烂在锅里,没跑出白家的门!”
三家营人茶余饭后又有了的谈资:
到了土围脖子的年纪,白郎中又看走眼了一次!
他这个老郎中没看好的病,却被孙子白之铭给治好了。
到底是白郎中不如孙子?
还是旧医草药(中医中药),不如新医洋药(西医西药)?
更有无聊的舌妇们在扎堆调侃,白郎中会不会真的要叫孙子一声“爷爷”?
但更多的时候,她们更隐晦的裹嚼,
白之铭把“洋喇叭”,抵在牛心蕊白花花的胸脯上的时候,
他到底有没有趁机吃豆腐的想法?
而新医洋药把牛心蕊,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这件事本身,
在她们眼里,反倒成了似乎毫不相干的陪衬!
这些不敬的闲言碎语,传牛心蕊的耳朵里,牛心蕊气的差点去撕了那些长舌妇的嘴。
但牛心蕊心里明白:白之铭这个小先生。是个“有本事”人!
他也是第一个真正真正费心,救她于生死的人!
——即便是他出于郎中的本心,或者想证明他新医洋药的高明
——这就够她在内心深处,感激白之铭一辈子!
对于她这个身如浮萍的童养媳,就是被白之铭看了身体,
真的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反而是长舌妇的搬弄,更透着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算的龌龊龃龉!
牛心蕊病好了以后,她跟着李袁氏向白之铭道谢时的眼神,也多少有点不大自然。
她甚至渴望白之铭能用“洋喇叭”,再来倾听一下一个少女内心深处的悸动,
她脑海里一刹那间,甚至闪现过一丝亲近的冲动和躁动!
牛心蕊矜持的鞠躬施礼后,脸色红润的像朵花儿一样。
牛心蕊是三家营第一个新医洋药的支持者!
她一旦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毫不犹豫的请“小白仙儿”请医问药。
“敏锐”的三家营的长舌妇们,在羡慕嫉妒之余,悄悄给牛心蕊起了一个绰号:“白仙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