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披特廉看到他送给郭修安的《圣经》,被用来夹鞋样儿时,洋教士更是哭笑不得。
郭修安却指着厚厚的《圣经》说:
“你们西洋的圣人废话太多了!
俺们中国的四书五经加起来,都没有你这本书这么厚!”
郭修安问彼特廉有什么事。
彼特廉说东岗教堂想在三家营开个新医诊所,希望得到郭族长的支持。
郭修安说:
“三家营有白家的中医堂,白郎中也是祖传的好郎中,根本不需要再多一个新医诊所!”
彼特廉说:“中医和新医各有所长,互为补充,你为什么要推辞呢?
再说,教堂愿意免费行医施药,施惠于民!这也不是坏事吧?”
郭修安说:“三家营离东岗教堂也不远,百姓去教堂的诊所看病也很方便!
再在营里开一个新医诊所,这不是拆白家的台吗?”
披特廉最后才说,再营里开个新医诊所,其实也是为白家好!
学新医的白之铭不愿留在教堂坐诊行医,坚持要回三家营悬壶济世,
他才不得不找郭修安站台。
郭修安尴尬地说:“都说你们洋人是直筒子,你咋就喜欢弯弯绕呢?
你要是早说是白小郎中,想在营里开馆行医,我咋会不支持呢?”
东岗教堂在伏阳城设的医馆兼学馆里,白之铭是第一个毕业生。
闻着自家中医馆的草药味长大的白之铭,再伏阳城系统的学了六年的新医后,
对中西医的区别,也有了深刻的认识。
有一次,郭治远问白之铭,中医和新医到底孰优孰劣。
从小把郭治远当作人生标杆的白之铭说:
“中医和西医都是治病救人,不能说谁好谁坏,只能说各有所长!
中医讲究天人合一!
身体是个整体,讲究脏腑经络、阴阳气血、寒热虚实;
而新医认为天人分开,讲究生理和病理,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哪儿不舒服治哪里!
所以新医见效快,中医见效慢。”
郭治远说:“新医略胜一筹!”
白之铭接着说:
“中医看病是望闻问切,以外司内;
而新医主要检查,红肿热痛、血尿粪便;
咱中医治病,主要是为了扶正固本,
病去如抽丝剥茧,讲阴阳调和、温热寒凉、升降沉浮,
针灸按摩还有金石草药,要拿捏的很准才行!
而新医治病靠靠针剂和手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白之铭讲起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郭治远说:“中医和新医打个平手!”
白之铭又说:“你这样说也行!
其实跟中医郎中相比,新医郎中要好干的多!
新医靠治,有时候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中医靠调,能固本守元延年益寿!
一句话:‘中医让人稀里糊涂的活,而新医让人明明白白的死’!”
城里和东岗教堂的新医诊所,都想让白之铭留下坐诊看病。
但白之铭却执意要回三家营行医。
多年以后,当郭治远再次问起白之铭,
为什么不愿在教堂诊所坐诊的原因时,白之铭才说:
“从我进城学医那天起,我就受了洗成了天主教徒!
不管是新医诊病施药,还是办学收孤,都是为了教堂传教!
在骨子眼里,洋人看是不上中国人的,
就连咱祖宗留下的三纲五常、四维八德十义,
还有国文古书、国医国礼,
洋人都觉得这些一文不值,统统都是迷信活动!”
“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郭治远说:”洋教虽然不烧香拜佛,但洋人对圣母和圣父的迷信,
比咱寺庙里和尚尼姑,更是虔诚百倍!
要说迷信,洋教才是十足的迷信!”
白之铭最后说:“我不愿在教堂行医,
主要还是我不想,被洋人圈养起来当个哈巴狗!”
白之铭在三家营悬壶济世那天,郭修安和披特廉一起去捧场。
郭修安对白郎中:
“久叔,以前您是咱营里唯一的老医仙儿,
现在白小相公又是咱营里第一个洋郎中!
三家营几百口人,缺谁都不能缺了您白家!
现在白狼闹的正凶,别人躲还来不及,
之铭却回来了,白家真不愧是咱营里的仁义之家!”
白郎中说:“你能把治清叫回来守寨,我就要把我孙子叫回来出力。
白家在营里虽是外姓,但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郭修安夸完白郎中爷孙俩儿,便开始跟白郎中开玩笑:
“久叔,都说同行是冤家!
你们爷孙儿打擂台,你可不能摆谱挤兑白小郎中啊!”
白郎中捋了捋山羊胡说:
“新医治表,中医治本!
乡下没几个人信洋医,有我在他就砸不了中医的招牌!”
白之铭却说:“西医也治本!
你也说病从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