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嶙山并不是多大的山,甚至于看起来更像是低矮的小山包,可这里就是发现了铁矿。
据说是十多年前的时候,忽然发了一场洪水,把小半个金明池边上的皇家园林都给淹了。
等到洪水退了以后,巡视灾情的人就发现了这地方有些石头在阳光的朝阳下,会散发出来很刺眼的光泽,就像是白亮的铁一样。
还没有等这消息上报到官府,就已经有人拿着地契来这里开采铁矿了。
这个人就是前一任汴河王。
左嶙山在广济河顺流而下走三十里的左嶙村,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理位置,让吴用、王寅、张成安、柴鸿四位大掌柜在得到左嶙山矿场归属的时候,大半夜睡意全无,若不是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他们真的是差点冲到李仁府邸上,去讨要地契过来看一眼。
所以,今日去接手左嶙山矿产的时候,四人把身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掉,跟着李仁乘船,直奔左嶙村去了。
从绿江南出发,约莫只有二十里左右的水路,殷切期盼的众人总觉得行船速度太慢。
好不容易听到船夫说:“到了!”
柴鸿举目四望,只看到一片破落的村子,依靠着一片像是被狗啃过的低矮山丘,如同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狗一样残喘着。
“这……
”柴鸿愣了一下。
王寅也愣住了。
吴用脸上已经有些奇怪的变化,张长安一个劲看李仁,那意思像是在说主公你被骗了。
李仁拿出地契,看了看,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咧嘴一笑:“这边的铁矿都在地底下,年轻精壮肯定都在地下采矿呢,所以我们看到村口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
李仁心中告慰自己:一定是这样的!要不是这样我就去剥了章平一的皮!
万财楼中,正喝茶的章平一猛然感到浑身上一阵发凉,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心里觉得很奇怪:“难道我真的老了吗?青天白日都会发冷了?
柴鸿下了船,看着年久失修的,木板都破破烂烂的渡口,心里凉了半截。
“仁哥儿……”柴鸿话到嘴边上,可看到王寅试了一个眼色,还是非常乖巧的闭嘴。
赵长安完全一副狗腿子模样,率先走到前头去,找了一个浑身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老叟,大声问道:
“老丈!左嶙村不是开采铁矿的吗?为何看起来如此落败?”
正晒着太阳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张长安,白眼一翻:“老头子我耳洞不聋,你那么大声向吓死我呀你!吓死了你买棺材来吗?不买棺材你那么大声做什么?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老头子耳朵都聋了吗?”
张
成安陪着笑脸:“老丈说的是!是晚辈后生见识短,老丈可消消气,这点小小的心意送上,给老丈买些酒水喝!”
一把碎银子到了老头指甲盖里满是污泥的手里,老丈脸上的笑容瞬即就出来了。
李仁不由得乐了,难怪这家伙能弄出那么多供货渠道,原来是这幅比城墙都厚的面皮啊!
老头背着手,看了看李仁等人,都穿着华衣锦服,不由得露出一口黄乎乎的牙齿,笑道:“你们也是来这里挖铁矿的?”
“难道有很多人来这里挖铁矿?”张成安反问。
黄牙老头摇摇头:“这倒不是,这里是万财楼的产业,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赶过来乱挖铁矿的,只是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出场过铁矿了。”
“好几年没有出场过铁矿?”张成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仁等人,几人表情也有些错愕。
“你们不知道?”黄牙老头有些稀奇的看着几人,眼里带着一些古怪的笑意:“这地方铁矿往下挖的时候,发现了石墨,十来个矿井边上,都出不了铁矿,这边的人都撤走了……你们这是来?”
“仁哥儿,我们岂不是被章平一骗了?”吴用下意识的开口:“如果这左嶙山的矿场没有铁矿,岂非是废山一座?”
李仁摇了摇头:“
老丈说,发现了石墨?”
石墨就是煤!
只是北宋的使用程度并不高,而且煤炭脱硫的技术并不好,经常发生烧煤让人中毒而死的事情。
此外,没有脱硫的煤,烧起来那股味道也是能把人呛个半死。
所以这东西的市场远远比不过木炭的市场。
李仁眼珠子转的极快,北宋时代普遍都还在用木炭来冶铁。
沈括还在秀洲团练副使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始写梦溪笔谈,是否发现石油原油可以来炼铁。
李仁思量了一会,也不理会吴用等几个掌柜气恼的眼神,径直走上前去:“这么说,这边的石墨储量很多?”
“十多个矿井里,全都是石墨,可这东西没人要啊!烧起来的时候,味道还难闻的要死,去岁冬日里,村里头有一家就偷偷挖了些石墨回来御寒,后来一家人都没了,官人您说谁还敢用这东西,这左嶙山啊,是真的废了!”
这老头眼力劲不错,居然能分得清楚谁是主子,谁是仆从。
对李仁和张成安的态度,完全就不一样。
“那这边开采铁矿的劳力,还有多少?”李仁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