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投身了邪祟。”百展盯着斐念道,“什么时候的事?”
结合对方的报告和雨玲珑的说辞,他已能确定眼前之人便是邪祟势力渗透进枢密府的棋子。
那么推荐斐念的二皇子呢?
如果连最初维系枢密府稳定的关键人物都已叛变,岂不是说他们十多年的努力都是个笑话?
“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斐念摊开手,“我并不觉得自己有投身过邪祟,或者说,邪祟之术本就是充满偏见的叫法。”
“什么意思?”
“存在即合理,既然感气者的心性能属天属地,为何就不能属混沌?”斐念咧开嘴角,“我只是觉得,自己天生擅长这方面的东西罢了。”
“荒唐!混沌是气与积相合,是混乱无序,你觉得人跟魑魅魍魉是一种东西?”百展斥责道。
“在枢密府里,两者肯定不是一种东西,但枢密府何时又能代表真理了?”斐念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如果把灵魂看成气,身体看成积,人不也是气与积的结合吗?倘若两者完全不相容,那为何人偏偏能驱使这种力量,还能用它来建立七星体系呢?”
“你不会臆想七星枢密府跟永王有关吧。”
“确实没有,然而七星的传承却离不开建立在该理论上的技术。”斐念拉开身边的盖布,一座足有九尺高的青铜装置显露出来。它两侧是一个巨大的箱柜,柜体之间纠缠着许多管道与支架,中央还放置着一个雕满符印的石台。“你对这个应该很熟悉吧?”
传承台。
百展眼睛微眯——这东西简直跟京畿总府里那台一模一样!
可按照枢密府的说法,此法器应该是初代反抗方士所创,后人经过不断改良后的产物才对。
原来它也是永王时期的遗留物么?
“邪祟的一大特征就是不拘于形,只要憎恶之气的浓度足够,连砂石朽木都可成为躯壳。传承台便是永王从中受到启发,花费大量精力所制。唯一区别在于它剥离的是人的灵魂。”斐念拍了拍身边的青铜装置,“七星枢密府既然否定混沌的力量,那理应把这些东西一并销毁、永不再接触才是。”
“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安家人,还是黑门教的教徒?”百展问道。
“你猜?”斐念笑了笑。
“也罢,是哪一个都没关系了,反正都只是死人而已。”
话音落下,云上居士的剑陡然出手,从三个方向同时刺向斐念——和乾一战后,他对剑术又有新的感悟,漫天剑影不如直取要害!
后者面色大变,但也仅仅只来得及盯防刺向前胸的那一剑而已。
两条绕至后方的剑影一闪而过,斐念的双手和头飞了起来。
喷溅的血液给法器染上了一抹艳红!
百展也没有忘记那名黑袍人,他又补出两剑,将想要逃离的黑袍人刺翻。剑刃那一端传来的触感有些怪异,宛若命中的是一截枯木一般,但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黑袍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身下淌出了污浊的黑血。
百展走过去挑起兜帽,下方俨然是一具干枯的尸首。
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青铜装置。
作为仅次于乾的候选者,他也接受过传承台的操作训练,有了这东西,他就能独立完成继承仪式,斐念压根不是什么必需品。
大概邪祟势力打的是将天枢使拉拢成自己人的主意,以便进一步扩大他们在七星中的影响力。可惜百展对做敌方棋子的把戏毫无兴趣,除掉两人也算是为枢密府做贡献了。
很快他便在传承台的储物匣中找到了一叠聚魂符,这些物什也是启动法器的原料——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啊啊啊啊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鹤儿此时缓缓醒来,最先映入她眼中的,是斐念淌血的头颅。
“不要怕,死的不过是些宵小之辈而已。”百展一把抓住向后退缩的鹤儿,提着她来到布满绿斑的箱柜前,“你也被禁锢了许久,是时候让你解脱了。”
“宁千世……呢?”鹤儿的声音突然为之一变,仿佛换了个人般。
“我知道你想见他最后一面,但是很遗憾,这个要求我满足不了你……”百展将鹤儿放入箱中,“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多了。”
鹤儿的眼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有失望、有悲伤、有怜悯、还有一丝怅然。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质问百展,可始终一句都没能道出口,最后她只是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不要伤害鹤儿。”
百展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天枢使大人。”
随后他关上了箱门。
……
“殿下,味道的源头就在这个洞穴之中!”巽术师报告道。
当天晚上,追踪者便确定了云上居士的去向,宁千世立刻采取行动,调集一支千人轻骑队加方士五十名,将此地方圆五里围拢起来,所有村镇路口悉数封闭,剩下的核心成员更是倾巢而出,只为缉拿百展、将天枢使救出。
这么快能得知消息,老实说宁千世也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会一路奔逃,有多远跑多远,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