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百姓在惊慌中度过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他们才安心。
列阵攻城的大军并没有入城，几日来满城嚎哭的诡异也消失不见，这两座压在柳林头顶的大山并没有带来灭顶之灾。
反倒是昨夜那无人扑救的烈火，烧毁了大片房屋，至使城内又多出大量无家可归的百姓。
昨夜城墙倒塌后，神威营久久没有入城，便有大户陆续派人察看。
可这些人到了城外只见到大片与夜幕相融的黑雾，其它什么都没有发现，五万神威营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他们自然是不敢深入探究，只在城墙处一直观察。
黎明，随着旭日初升，夜幕渐渐退去，那浓重的黑雾连同五万神威营，随着夜色一起消失不见。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爽，尤其今日还是个碧空如洗的大晴天，凛冽的寒风也小了很多，给人一种气温回暖的错觉。
张县令一大早就组织人手出城采集木料，县尉领着百姓清理废墟，铁英带人搭建茅屋，安置无家可归之人。
护城军统领召集了还能劳作的军士在倒塌的城墙上修筑工事，当然他们也只是用木材和石块搭建，再以雪水来坚固，如此能勉强抵挡一些普通流寇与野兽。若要彻底修建，非得等到明年开春方可。
大户们也纷纷拿出米粮救济百姓，忙碌中的柳林县似乎又有了活力。
可这些作为不是因官员勤政，也不是乡绅德厚，而是他们都清楚，只有给予这些底层百姓基本的生活保障，才会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维持自家作为大户的生活和权利。
昨夜城里死去了很多人，除了各家战死的护院，大部分都是因火势蔓延而烧死的百姓。
但这里面有一个人的死让全城百姓在震惊之余都暗自叫好。
柳林四害之一的李似锦，那个欺压他们多年的败类，终于被人一刀宰了。
走在街上，周启偶尔能够听到百姓议论此事，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也可听出他们话语里抑制的兴奋。
在城内一阵七拐八绕，周启来到一处宅院，叩响院门，很快就有一名衣着颇为讲究的年轻侍者出来相迎。
这侍者向着周启恭敬行礼，侧身引其入内，整个过程神态从容。
跟着侍者穿过两道拱门、一座廊桥和一段曲折长廊，在一间暖阁前停下。
周启大步上前，单手一推，房门无声而开。
阁内精致典雅，檀香缭绕，中间修有一座景观池，其内亭台楼榭间有几尾小红鱼自由穿梭。
左侧珠链内，一名妆容淡雅的宫装女子正在抚琴。右侧稍远处有张青铜桌案，一胖一瘦两个锦衣公子正在对座品茶。
周启来到水池边随手一捞，一尾小红鱼就被他握在掌中，“嘿，小家伙，你还活着呢！”
琴声骤然一顿。
正在品茶的张乾赶紧起身，“哎呀，周兄，快这边请。上好的墨茶，能帮助修炼的。”
李似锦被害的消息是早上传开的，但大户们在昨夜就已得知。
张乾今日早上就派人去邀周启出来品茶，这是天塌之后他们四害第二次私下会面。
少了李似锦，见面的氛围就少了很多脂粉气。
墨韵阁是楚国最大的茶商，市面上近六成的墨茶都是在墨韵阁手中。同时它也是楚国各城里最为精致典雅的茶楼，以往四害见面也常来这里。
到了案前，周启拿起茶盏闻了闻，一饮而尽。
一旁的王得福撇嘴道：“牛嚼牡丹。”
张乾主动给周启斟茶，“周兄，这可是北莽冰原的极品墨茶，对恢复内伤都有着奇效。”
周启轻笑，再次拿起茶盏，这回没有一口饮尽，留下了半盏。
“我近日略有所悟，赶时间回去修炼，你们俩有什么事快说。”
张乾一笑，“我们四兄弟相识多年，昨夜痛失一友，心痛之余也想与两位聚聚，天塌之后世道大乱，或许咱们相见的机会也不多了。”
“矫情！”王德福啐道。
“那李似锦向来心怀叵测，天塌之后还不知收敛，早知他会有这一天。”王德福又道。
“听说李兄是被高手一刀划开胸膛，死前极其痛苦。”张乾低头叹息。
“可有怀疑的对象？”周启问。
“凶手武功奇高，身法也快。李兄发声求救时，那凶手已经远去。现场除了多出一具四肢不全，面容尽毁的尸体外，再无其它线索。我父亲不愿接手此事，只派了两名捕快过去做做样子，要破案还得靠他李家自己人。”
“要我说李似锦那祸害死了活该，县令大人现在政务繁忙，根本不必理会此事。”王德福道。
张乾苦笑，“并非家父愿意插手，实在是碍于李老族长的面子，不得不派人应付一下。”
周启品着香茗，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暗道：“他们两家这是在表明态度，告诉我此事他们不愿插手，也不会插手。”
于是他开口说道，“他们父子狡诈阴险，昨夜还将那前锋将军引到我那里，打算以此脱身。今日听闻此事，也算出了口恶气。”
周启也是在表明态度，同时暗示此事与他无关。
“说起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