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旭特地择了一处人少安静的地方，确保周围的环境不会给屈善道造成干扰。
“川旭，屈逸明天下葬是吧？”
“是。”
“他那个媳妇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只是到处闹事，扰得大家都不安宁。”
“不理她就好。”
屈善道叹了口气，垂首思忖了一会，其实还是想说别的。
“川旭，明天的下葬我不想再缺席了，让我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吧。”
“医生说您现在不能离开医院。”
“我不会待太长时间的，就一小会儿。我要是不看着他走，估计他到了下面也还是会埋怨我吧。”
屈善道瘦骨嶙峋的脸上染上一层暗沉的阴霾，即使暖阳打在他身上，也看不出一丝生气。
“那我去跟医生说。”
程川旭不得不答应。
他们在湖边上坐了一会，彼此没有说话，周遭很宁静很宁静。
湖面的倒影在风的吹动下上下浮动，伴随着一圈一圈的涟漪，被搅碎，变得光怪陆离。
程川旭随意转动着目光，不经意间，看见了舒未的身影。
只一刹那，他很快别过头去，目光移开的同时，在舒未的心脏划开一道口子。
她走过去，把脚步放得很慢。
“屈教授，您要不要喝点汤？”
舒未走的时候把汤盒也拿上了，递到屈善道面前，直接问。
这让屈善道哭笑不得，舒未这行为在他看来就有点赶鸭子上架。
“谢谢你，放在石桌上吧。”
舒未撇了撇嘴角，她根本无心在意屈善道会不会喝她那盒汤，只是想跟着程川旭，又想找个借口。
她走到石桌前，离程川旭又近了几步。
他刚好坐在那儿。
“你来干什么？”
程川旭终于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依旧苍白，一双秋瞳却明艳动人。
“看看屈教授，不行吗？”
他们说话很小声，只有彼此才能听到。
“已经看到了，那就走吧。”
程川旭的语气第一次对舒未这么冷淡，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汤还没喝呢，我得把盒子带回家吧。”
舒未打算直接干脆利落地说她不走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
沉默几秒后，舒未还想说什么，被程川旭手机的突然响动打断了。
是方振渊打来的电话。
程川旭起身走到远处，才按下接听键。
“喂。”
“喂，老程。屈教授在你旁边吗？”
“没。”
程川旭朝湖边望了一眼，看到舒未走到屈善道的轮椅旁，俯身不知道对屈善道说了什么。
想了想，他刚踏出的一步又退了回来。
“那就好。我跟你说兄弟，这回，我可算是倒了血霉了。我以为屈逸死了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但没想到，这个富家公子哥还埋下了这么大的祸根！”
方振渊此刻正被围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出不去，一边踱着步，一边给程川旭打电话。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被律所外扎堆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了？”
“呵！这个屈逸被海外媒体曝光非法吞并公司、私生活淫乱，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名下一家公司打着制药的旗号，在偏远地区制毒贩毒！”
程川旭忍不住皱眉，之前他就听说过屈逸的一些丑闻，只是那些都没有现在他听到的性质更恶劣。
“所以，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代理过他本人及他名下集团的一些法律业务，现在他塌房了，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我。现在已经开始有人造谣我给屈逸洗黑钱了，你说扯不扯！？”
方振渊从早上气到现在，已经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先冷静下来吧，无中生有的事自然站不住脚跟，对你影响不大。”
程川旭倒是很平静，对这些事情早就见惯不怪。
“我知道，就是现在被这帮记者弄得头大，他们一直堵在门口，我不好出去办事呀！而且这事儿影响到律所，也不好闹大。这要是我自己的律所，我早报警了！顺便再告他们妨碍我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