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烜只带了八百精锐,加上张黑仔的水营一支队,也不到一千人。他们奇袭保厘炮台,颇为出敌不意。
保厘炮台扼守珠江航道。黑旗军夺下了保厘炮台,就打开了通往广州之门。他们可以在珠江东岸登陆,从东面进攻广州;也可以冒险驾船,开抵广州城南,直接威胁广州。
然而,广州城防设施完善。黑旗军仅有千余人马,若想攻占广州,决非易事。即便他们攻下广州,也守不住这座岭南名城。
好在杨烜志不在此。
广州近在眼前,城内富庶繁华,看得黑旗军将士心痒痒。
张黑仔是海盗出身,习惯了烧杀抢掠。看到广州城南商馆林立、商船帆樯如云,张黑仔格外眼红。
以往他实力不济,总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有黑旗军做靠山,他顿时有了勇气,忍不住向杨烜献计道:
“大帅,广州长期对外开放通商,富庶甲于天下。不说广州城内,就是广州城外,也有无数的商行、店铺、商船。咱们何不驱船到广州城南,把商船、店铺劫掠一番?
“卑职估计,往小了说,咱们至少可以从广州城南的商行里抢到三四十万两银子。有这许多银子,咱们能买多少洋炮?什么大事办不了?”
几个黑旗军士兵正在搬运粮食弹药,听到张黑仔的话,眼里放出欣喜、期待的目光。
夺下保厘炮台后,杨烜下令搬运炮台内的粮食、弹药等物资,充作黑旗军军资。为了提高效率,黑旗军还花钱雇佣了两百多个岛上的村民。
对于黑旗军士卒来说,与其受苦受累搬运粮食弹药,何如抢劫来得痛快?倒是那些村民听到黑旗军要抢劫商行,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当着旁人的面,杨烜严肃地说道:“咱们黑旗军一直强调要为民谋利,强调要严格军纪,严禁烧杀掳掠。商人也是华夏的子民,商行输转货物,为百姓生活提供方便。
“我们若是贸然抢劫商行,与强盗何异?清军好歹还会保护商行,我们难道连清军都不如吗?本帅之前在三水城,曾经斩杀过擅自抢劫的士卒。
“军令在先,本帅不敢以私情殉公法。黑旗军制度,战场情况紧急,若司令部军法科发现有不守规矩的士卒,可以先斩后奏,以维护军纪。”
在场的村民转喜为忧,原来这黑旗军果然如宣传中所说,为民作主,秋毫不犯。黑旗军将士听罢,也有气馁的,也有暗自佩服的。
杨烜把张黑仔拉到一边,安慰他道:“张大哥,我们黑旗军志存高远,以天下为己任,可不能再像盗匪那样随意烧杀抢掠了。”
张黑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帅,是我浅薄了。我只看到广州城外商旅云集,只想抢些钱补充军资。毕竟,咱们黑旗军人马太少了。要打天下,这点儿人哪够?没有钱哪行?”
看着张黑仔一脸认真的样子,杨烜忍不住笑了笑。谁能想到这个面相凶恶的人,竟然还有这种细腻的心思。他安慰张黑仔道:
“不要急,慢慢来嘛。银钱可以慢慢筹,民心却不能丢失一分一毫。再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我不许你抢劫商行,有一样东西,烧烧抢抢倒也无妨。”
张黑仔眼里放光,连忙问道:“大帅快讲。”
杨烜指了指远处一队木船,问道:“这队木船排列整齐,听说是官府的兵船,不知确否?”
张黑仔取过望远镜,看见一队米艇,中间围着两艘挂有“粤海关”标志的黑色楼船。他说:
“没错。这叫米艇,原是运米船,迅速便捷。乾隆年间,广东水师仿制米艇,将其改造成兵船。这种船船体较小,适合内河作战,也可以在近海作战。
“至于黑色楼船,是两广权贵的座船。里面布置精美,设有客舱、卧室等,桅杆可立可收。只是这些官船都藏在西炮台、永靖炮台以东,我们要烧掉它们,就得冒险越过西炮台、永靖炮台。
“西炮台、永靖炮台分别位于珠江两岸,形成了交叉火力,防止敌船从南面逼近广州。咱们轻取保厘炮台,全靠出敌不意。现在,清军知道我们来了广州,西炮台和永靖炮台必有防备。”
张黑仔一向胆大妄为,此刻也露出了怯意。他久与广东水师交战,知道清军炮台的厉害。
炮台火炮无需考虑后座力,通常瞄准水上,可以把口径做得很大。清军虽然铸炮技术落后,仍然可以通过提高火炮自重、加装铜匝等方式提高火炮威力。
炮台上的火炮对洋人军舰尚有威胁,更别提张黑仔的海盗船了。
但是,黑旗军来广州,正是为了吓唬清军,逼迫穆特恩回防。若只是占着保厘炮台,不敢实打实地威胁广州城,就不能实现预期目的。
这广州城,该打还是要打的,具体怎么打,还得讲究方式方法。
杨烜沉吟片刻,说道:“保厘炮台四面环江,在军事上属于绝地。一旦清军缓过神来,率军合围保厘炮台,岛上的黑旗军就难以脱身。
“善用兵者,制人而不制于人。我们要争取战场主动,不能被清军牵着鼻子走。很快的,穆特恩就会率领清军主力赶回广州。
“咱们要赶在穆特恩回来之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