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静静聆听。
梁谙跪坐,腰板挺直,沉声道,“事情还要从我和锦瑟说起,我本名叫徐明,曾经无所事事甚至做过乞讨,直到遇到锦瑟,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努力活着多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我如她希望的那般,改邪归认真读书,在这个期间我去过泰临王府为荣安县主修琴,一来二去和县主成为知音,后来我改名参加乡试,以梁谙之名考到秀才,我攒着钱希望有朝一日为锦瑟赎身。”
他沉默了,缓了缓他红了双眼,“可是锦瑟所在的望江居给艺魁赎身又是需要天价银钱,在我与她的书信来往中,得知她一直过着的都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一个帮她出逃我们私奔的计划就产生了。”
“可后来锦瑟和我失去了联系,这一隔就是八个月,直到十天前她给了我书信,信上说荣安县主冯馨被望江居盯上,在过去的八个月,他们将冯馨训练成艺魁然后挟持到其他郡县,成为乐妓,她希望我可以配合她,帮县主出逃。”
沈南意蹲在他的面前,又问,“所以这次出逃是锦瑟提出来的?她确定荣安县主人在望江居?”
“是,我曾约过她见面
,她当面和我说的。”梁谙闭着眼,陷入一段痛苦回忆中。
沈南意追问,“那后来呢?”
“我们得知柏国公已然从竹溪县来到临江县,所以提前商定了出逃计划。根据锦瑟的消息,我找到九黎山上的木屋救出被囚禁在此的海棠,然后开展计划,锦瑟和海棠穿着荣安县主的衣服,三个人分三个方向跑,若谁有幸跑出去就去报官。”
蒋县令听到这里,有些不满,“你拐带乐妓是重罪,简直太胡闹了!”
梁谙抬眼看过去,视线冰冷,咬着牙说,“蒋大人若你有所作为,若你知道望江居的乐妓艺魁都是拐走和绑架临江和周边郡县的良家姑娘,你便不会这样说!”
他的指责让蒋县令瞬间无地自容——
“你知道她们过着什么样水深忽热的日子吗?你不知道,所以你才会觉得我们这样做的会有多疯狂。”
柏安衍一眼盯住蒋县令,从气场上就成功镇住他。
“接着说——”
梁谙得到允准,继续说,“ 我们的计划因为国公要来临江而发生改变,当我救出海棠后这个计划就被荣府上的二夫人知晓,她派出三支队伍去截杀三个方向逃亡的人,第一
队去竹溪,第二队以幽灵船为掩护在海上,第三队在九黎山附近。”
“我是在九黎山上和她们接头,并且在码头准备好船只,可等来的却只有锦瑟一个人。”
他双眼噙满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我躲在树丛里,亲眼看见锦瑟被望江居的人用琴弦勒死,弃尸在树丛里……”
他捂住脸伏地痛哭,声音懊悔又哽咽,“若我当时能挺身而出,或许锦瑟就不会死。”
“节哀……”沈南意坐在地上安抚着他。
半晌,他从悲痛中缓过来,又接着说,“在锦瑟死后,我在她身上发现一封信,信上内容就是我后面做的事,我和锦瑟穷尽力量都无法从望江居的魔爪从逃出,她不希望还有其他的姑娘跟她一样不幸。”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所以,我亲手烧了锦瑟的尸体,把她伪装成荣安县主,再先后给荣侯和泰临王消息,后面的事诸位应该都清楚了。”
场上安静异常——
在他的这段自述过后,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堂下望江居的管事身上。
管事面不改色,甚至脸上有淡淡地嘲笑,幽幽地说,“为了脱罪,梁公子编造的这个故事甚是精彩,不过
,这绝不是真相。”
他腰杆挺直,“我算是听明白了,刚才那位状师姑娘和梁公子都明确说过望江居就是极乐宫,又企图给望江居扣上拐卖绑架,黑色经营的帽子,这是不是太荒谬了些?”
众人小声议论。
临江的人都十分清楚望江居不过是个这几年兴起的酒楼,是会聘用一些乐妓和艺魁,但若是说他们有拐卖绑架的能力,众人皆是不信。
蒋县令实在拿不定主意,默默看向旁听的柏国公。
“不知国公大人觉得此案该如何判?”
柏安衍微微转头,手上扇子微微摇动,“荒谬之论,蒋县令莫不是信了?”
“这……”
蒋县令和贺郡守互相看了看,这柏国公的话表明他并不相信梁谙所言,可梁谙又说得动情至深,不像是胡说八道,一时间就不好抉择。
沈南意走回柏安衍身旁,这一刻她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绛红被杀,导致梁谙说的话死无对证。
很快,蒋县令一拍惊堂木,正式宣判,“梁谙企图用虚假事实歪曲真相诓骗众人,谋害郡主更是罪大恶极,来人啊,把他给我收监,静候发落!”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这件事本可
以悄无声息的发生,我之所以费尽心力将这件事闹大, 就是想为锦瑟请命,为县主伸冤,我死不足惜,可我不能让锦瑟白死!”
他从地上爬到柏国公面前,抓住他腿上衣摆,哀求道,“求国公大人一定要彻查望江居,在那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