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乡亭舍。
秦落衡让阆和奋去抓达,他自己则去了乡亭,通知了一下亭长,把亭舍一间舍房当做临时狱衙。
没多久。
阆和奋就把人抓来了。
一进到乡亭,阆就拿着陶壶,大口大口灌着冰凉的冷水,他这跑了一上午, 也是口渴得厉害。
喝完。
阆才得意道:
“秦兄,你是没看到。”
“我抓这人的时候,他死命挣扎的模样。”
“嘴里还在那理直气壮的吼着‘我是走士’、‘我不是什么抢劫犯’、‘你凭什么抓我’这些话,不过他那里争得过我?被我一把按在地上,绳子一系,直接给抬过来了。”
“不过也给我们累的够呛。”
“累死我了。”
阆在一旁呼呼喘着大气。
奋也不好过,在抱着水罐喝了几口后,直接躺在了地上, 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整个人快累瘫了。
秦落衡扶额,一脸黑线。
他是让两人去把达叫过来问讯,不是让他们把达给绑过来,更不是让两人把达给抬过来。
抬了快一里地能不累吗?
在喘了几口粗气之后,阆也是理顺了气,开口问道:“秦兄,等会怎么审?”
秦落衡道:
“等会我来审,你们做记录。”
“行。”
阆和奋都没意见。
两人早就唯秦落衡的话是从了。
从接手这个案子开始,全程都是秦落衡在做主导,若是没有秦落衡,这个案件,他们两个估计想破头都破不了。
这是一间标准的亭院。
六开间, 三进深, 左右两分。
第一进, 右三间里面住着六名传邮骑卒, 左三间则是住着一名管邮件的小吏。
第二进, 右三间是亭长室,左三间便是接待过路官吏的宾客室。
第三进是后院。
庖厨、马厩、库房与几名亭卒都是在后院。
秦落衡他们就在第二进左三间。
这时。
秦落衡坐在案牍前。
达则是被两名亭卒带了进来。
不过。
达这时却显得很镇定。
他就这么看着秦落衡, 理直气壮的道:
“你们这是诬陷。”
“我要去狱衙告你们。”
“我是‘走士’,我怎会知法犯法?还去抢一名女子的货物?这样的鬼话你们也信?”
“再说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抓我?”
“我近来可是有公务在身,要是延误了公务,这个责任你们几个狱吏可担当不起。”
“我劝你们最好把我放了。”
“不然......”
“不然怎样?”秦落衡反问道。
“说不出了?”他看了达一眼,轻笑道:“既然你说不出了,那就该我说了。”
“我没说你是犯人。”
“这次只是传讯你过来问话。”
“我也不多问。”
秦落衡笑着笑着,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达,冷声道:“我问你,刀呢?”
达面上浮现一抹惊慌,但很快就被他掩下。
他故作不知道:
“刀?”
“什么刀?”
“我没带过刀。”
秦落衡目光微沉,冷哼一声,漠然道:“你可以再想想,你的那把佩刀,准确来说是笄刀,你放到了哪里, 或者......”
“插到了哪里!”
闻言。
达身子一僵,但依旧否认。
“你说你没刀?但你们乡里可有不少人说你习惯佩刀, 但既然你不说, 那我只好找个能说的了。”秦落衡冷笑一声,对阆道:“阆你多跑一趟,去传唤一下达的妻女。”
“等会达的妻女到了,奋你去隔壁室询问一下。”
“问完,过来告知我结果。”
“我相信,你的妻女会说实话,而且你还有左邻右舍,我不相信他们全都会为你作假,毕竟近两千钱盗窃案的连坐,那可是真的会导致各家妻离子散的。”
听到秦落衡的话,达顿时脸色大变。
在一阵挣扎之后,他无奈的垂下了头,颓然道:
“我认。”
“我以前确实有过一柄刀。”
“那是我从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买来的,我也的确曾戴着这柄刀在乡里炫耀过,但后面这柄刀被偷了,所以我才说我没刀。”
秦落衡目光微沉。
他算是明白葵为何会说‘达’很奸了。
他的确脑子很灵活。
还很会辩!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问题摘清了。
也正因为此。
秦落衡越发觉得这人有嫌疑了。
秦落衡问道:
“既然你的刀被人偷了,为何不告官?”
达道:
“这刀本就不值几个钱,所以丢了,我也没放在心上,而且我是走士,每天都有事情要处理,实在抽不出这个时间。”
“所有我没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