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衡收拾好东西走出学室的时候,学室的其他史子也都陆陆续续出去了,学室内只剩下还在打闹的阆和奋。
已至舂日(酉时)。
长阳街上车水马龙,跟早上来时一样,依旧十分的热闹。
咸阳算是半座不夜城。
国市是日夜不停的开市运行,唯有东边的外市,一到黄昏(亥时)时分就会准时的闭市歇业。
一条长阳街。
却是被分成了左右分明的两市。
秦落衡走在街上。
今天阆和奋并没有跟随。
早上时,两人问过他情况,在得知贰知难而退后,还出声嘲笑了贰几句,不过秦落衡也并没有透露太多。
阆和奋跟他关系不错,但也不可能时时跟他同行。
何况阆和奋都是住在的长阳街左畔,而他是要走完整个外市,互相间并不顺路。
他也习惯了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不过,秦落衡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学室之后,阆和奋就停止了打闹,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只不过是远远的跟着,并没刻意的靠近。
行至出城口。
秦落衡神色微微一紧。
他走出城门。
果然。
他刚走出没几步,迎面就见到了在外苦等的贰,以及昨天那几个穿着裋“shu”褐的隶臣。
见到秦落衡,贰笑盈盈的走了上来。
他抬手。
阻止了那些隶臣上前。
随后笑着道:
“秦史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昨天进入禁苑,的确把我吓了一跳,但我贰亦非没有靠山,在回去思考之后,我还是要出手,你手中的制墨工艺,我必须要拿到手。”
“你我各退一步,怎样?”
“我可出四甲!”
“秦史子,现在认为如何?”
贰满脸笑容。
眼中带着几分讥讽,几分嘲弄,还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他根本就没有想谈的意思。
也不需要谈。
阎乐已经发过话了,而他现在也已经把秦落衡围住了,身边更是还有四个隶臣,无论从什么角度而言,他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拿到制墨工艺。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秦落衡长身而立。
轻笑道:
“贰?”
“你真以为我不知《工律》?”
“我目下是弟子籍,并不是百工籍,我若真跟你做了交易,那才是真的叫自寻死路。”
“我的确掌握一门制墨工艺,但只要没进行钱财交易,那也算不得违法,而一旦进行了交易,那就是实打实的越职,到时不仅你这四甲拿不到,恐怕连这弟子籍都会被剥夺。”
“你身为工师,《工律》比我熟,又岂不知其中门道?”
贰冷哼一声,并未反驳。
他确实有这想法。
而且......
他这个想法并没告诉阎乐。
这些年,他为了评上工师,可是花了不少钱,眼下好不容易可以找补一点回来,哪里还愿意把这钱再送出去?
而且只要秦落衡签下契券,他完全可以去官府告其越职。
到时。
秦落衡就会被剥夺掉弟子籍。
当然,他其实并不太想这么做,他更愿意以此要挟秦落衡,逼其交出另一半契券,从而拿回本属于自己的四甲钱财,
这样一来。
他不仅拿到了制墨工艺。
钱财也没有旁落。
而且,只要他做的足够小心谨慎,这事阎乐根本就不会知道。
当然若是秦落衡不肯,他也不介意,把秦落衡告到官府,到时秦落衡就会被剥夺弟子籍,而他则能通过献上制墨工艺,当了县啬夫。
一个普通民户,甚至可能被废为徒籍的人,拿什么跟自己斗?
那时就算阎乐知道了,也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
他们两人才是一伙的。
何况秦落衡没有太大背景,也是阎乐告诉给自己的。
他有恃无恐。
秦落衡目光微沉。
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意。
他目光微移,看了下四周的几个隶臣,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事到如今,再去跟贰浪费口舌,已无济于事。
他能做的。
就是雷霆出击!
秦落衡稍退半步,做出弓步身形。
心中却是低语。
‘《道德经》有言: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但老子亦言: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
‘出手非我意,实乃自卫!’
贰自然看到了秦落衡的动作。
不过他毫不在意。
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之色。
他是故意逼秦落衡出手。
只要秦落衡一出手,他就可以直接出手将其制服,然后向四周不明所以的市人、黔首,表露自己的工师身份,顺理成章的把秦落衡给带走。
也就不用再等到荒僻的地方出手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