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切其实只因秦廷倒行逆施!”
“稍作斧正即可!”
“土地兼并,只是纤芥之疾!”
“至于对天下的治理之策,只需依循儒家的法门即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士就是最适合传达信息的人。”
“底层的民众身份低贱,何以敢出头闹事?”
“只要把士安抚好,天下自然大治。”
“如此浅显易懂的法门,秦博士竟听不出来?”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秦落衡蹙眉。
他那里不明白柳安的心思。
柳安根本就没想过治理之策,他也不希望大秦得到治理,对他们这种地方豪强而言,天下一层不变,才是最好的。
变化?
他们最害怕变化。
一旦天下得到正规治理,他们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便会被很轻易的瓦解,他们本就靠鱼肉乡里来维持尊贵,若是大秦开始图治安民,他们无疑将首当其冲,他们自然不愿。
也是最抵制的。
自然。
他不会为大秦献治理之策。
秦落衡虚眯着眼,颔首道:“这是我见识浅薄了,你所说的我都记下了,其他士人可有另外的治理之策?”
他并不气恼。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能够参加的士子,除了少部分人,大部分都是既得利益者,大秦若是进行大治,定会惠及底层民众,而这无疑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尤其是不清楚大秦大治的方向,他们更是不敢轻言治理之策,唯恐伤及了自身。
有了柳安出头。
其他士人也开始出声。
但大多只为谋利,根本没有天下之念。
秦落衡脸色如常。
将他们的提议一一记在纸上。
记录之中,这些士人所身处的阶层,他也是渐渐摸清了,这些士子有代表小手工业者,也代表地方豪强的,也有代表地方黔首的,更有代表贵族世家的,几乎囊括了所有‘民’阶层。
他们的建议还是有可取之处。
为小手工业者说话的,认为大秦现有的户籍制度当变,工籍不当划分的那么细致,应当只设一个大籍,里面的工人可自由转化成其他工种,这样才能人尽其才,尽施所能。
为黔首说话的,则建议轻摇赋税,也当减少反复征召服役。
记了一阵。
秦落衡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现在发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为‘民’说话,但这次文明立治,探讨的是天下的治理之道,眼下所有人都只盯着‘民’根本就没有念及到天下,而且全都十分踊跃的开口。
这明显不正常。
想到这。
秦落衡勐的抬起头。
他看向了最初发声的那个老者。
是这人带偏的话题。
范增并没察觉到秦落衡在看自己,就算察觉了,也不会在意,他在引偏话题之后,便没有再开口,只是坐在席子上,显出昏昏欲睡之态,但其眼眸深处,哪有半点昏睡之样?
秦落衡看了老者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他自然明了。
自己被这些人摆了一道。
这些老奸巨猾之人,岂会甘心为秦献计献策?
他们前面应允的。
只是为应付而应付罢了。
但他们毕竟当众应允了下来,自然要开口说些什么,所以范增特意开口,主动把话题带偏,而在场士人何等聪慧,当即明悟过来,顺着这个锚点,高谈阔论的开始‘献计献策’。
一副真为民请命姿态。
“老狐狸。”秦落衡心中暗骂一声。
他既然察觉到了不对,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不然这场盛会,就真成了闹剧。
秦落衡停笔,起身道:“听了众多名士之言,我也是振聋发聩,对天下的治理有了更大信心,但我却有一个疑惑。”
“天下大治,治的只是民吗?”
“刚才你们所讲,民可以为士人,可以为贵族,可以为工匠,可以为黔首,看似囊括了所有人,但真的囊括完全了吗?”
“我不这么认为。”
“贵族、士人、工匠、黔首,的确都是大秦的子民,但大秦的子民难道就只有这些吗?若只有这些,那刑徒、隶臣、亡人、罪犯等等,他们又算什么?”
“大秦既然要施行大治,自当惠及天下所有人。”
“你们口中的民过于肤浅了!”
“再则。”
“天下大治,治的并不是民。”
“而是人!”
“人才是国之根本!”
“你们是否脱离世俗太久?以至有些不谙世事?甚至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
“你们是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