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原生草坪早几十年就已经消失殆尽。他们来时走过的巷子就静静地蛰伏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几条类似的通道,低矮的居民瓦房在那一片周围聚集,这些灰褐色建筑挤在一起,像野生的蘑菇丛。
除了遥远的海风之外,天地间没有一点声响。
秦戈顿时脑后一凉。
他立即后撤一步,想要回到阴影的庇护中,但已经迟了。就在他踏出安全区域瞬间,两道风声从不起眼的角落里蹿出来,顷刻之间就来到了他身后。
秦戈后撤的步子来不及收,赶紧扭过身,擦着一道激光扑倒在地。那道激光原本直冲他的腹部而来,因为这及时的一闪,最终擦破了他的裤子,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秦戈抬起头,就着月光看清了这是两台无人机。本该有生产标识的地方被深色喷漆盖得严严实实,机翼下一排深红色的光点若隐若现,刚才的激光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射出来的。他登时闪身一跃,拉开一小段距离,却发现它们没再有新的动作。
它们安静地悬浮在夜空中,无声无息,光点上下浮动着,像在凝视着他的鬼魂。
可能换了任何人站在这里,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它们还没来得及捕捉到自己的动向,可以伺机逃跑,但是秦戈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告诉他这两架武器正在进行权衡、计算,特别是在取他性命和更改目标之间,它们还在犹豫。
这个念头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它没道理地浮现出来,而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它们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贸然对它们发动攻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会干扰它们的判断吗?如果他现在逃跑呢?
秦戈手无寸铁地站在旷野上,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这短暂的几秒时间,还有他向来超凡的计算能力。
在距离旷野不远处的巷子旁,有一座不算陡峭的小山。这片空间里瓦房成群、瑕秽遍地,无人清理的生活污水从房屋的地缝里渗出来,将泥土腌成了一种难以涤清的深褐色,踩上去有一层硬壳,上面布满了铁锈斑迹。
小山和这片垃圾场共同见证过太多次的朝升日落,因而被那日复一日的灿烂霞光融合成了一体,如果不仔细分辨,几乎难以看到它的存在。
此刻,有一个对这片土地来说十分陌生的少年裹着一身黑袍、戴着墨镜,斜倚在山坡上。他在这里好像已经坐了很久,从傍晚开始,收拾杂务、在露天消遣娱乐的居民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有两个小孩子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把一种本质是互相殴打的游戏玩到了他跟前,然而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到了更晚一些,星星布满难得无尘的夜空时,裹着头巾的妇女走上半山坡,问他要不要喝水,也被他摇头拒绝了。
等到人烟散去、一切归于沉寂,他仍然坐在那里,像是在小山上扎了根一般。直到看见不远处,秦戈走到月光下,他才稍稍动了动。他眼看着两架无人机滑向对方,然后是短暂的打斗。
紧接着,他忽然抬起手,在墨镜腿上叩击了三下。
无人机在空气中凝滞了。隔了几秒,它们缓缓地掉转过头来,危险的红光向着他的方向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秦戈在脑中规划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其中有一些他能够毫发无伤地处理,更多的则会或轻或重地受一点损伤,最严重的那些他没有工夫去细想。
他必须在这里解决掉无人机,无论是远离安全的据点,跑进巷子里,还是退回那个有同伴藏身的地方,都是非常糟糕的选择。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身体随时都能绷紧起来,精准地调动每一块肌肉,做出最佳反应。
这几天来他好像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这样的时刻,今天的月光让他恍惚间回想起了那个在酒吧运货的夜晚,算起来其实只是过去了十多天,却像漫长得像是占据了他大半个人生。
然而,那两架无人机却忽然掉转了方向。秦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平滑地向不远处的瓦房聚集区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小山坡。
秦戈的目光猛地一沉,与此同时,在他的背后,十几道人影鬼魅般地从黑暗里勾勒出轮廓。他们没说一句废话,冲上来就直接开打。
与此同时,极强烈的次声波从不同方位被同时释放出来,互相碰撞、交叠,有些消失在了空气震荡里,更多的则存留下来,扫荡过整片天地。
秦戈及时关闭了通讯频道,却还是被最初的那个瞬间震得眼前一白,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干脆闭上眼睛,凭借对空气的感知本能,在十几个围拢过来的人之间灵活地躲闪。但他们好像对他分外熟悉,在几个回合之后,秦戈忽然迎头撞上了一根铁棍。
在他的计算里,这根棍子应当在他左肩旁边擦过去,此刻却扫上了他的右腿。
这一记来势汹汹,就像是预知到了他躲不过,力道之大,在刹那间就将他的膝盖击得凹陷进去一块,里面的骨头可能是崩裂了,清脆地响了一声,伴随着难以抑制的闷哼。
冷汗在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