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态的发展容不得他停下来细想,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数秒之间,人工智能抓住喘息的空隙,立即发动了反击。
谁也没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秦戈只感到面前的影子一晃,下一秒,就听见了喻漓的惨叫声。
他头皮一炸,立即从地上弹跳起身,正撞见人工智能一脚踩在喻漓的心口,手中的刀尖泛着冷光,缓缓地往下淌着血。喻漓的左臂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汩汩地向外淌,虽然知道并不致命,却仍然触目惊心。
人工智能用余光斜斜地瞥了秦戈一眼,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
秦戈的理智告诉他,此刻直接发动袭击,是最好的机会,但同样的计算方式又向他表明,这么做极有可能导致喻漓出局。没有万无一失的方式,胜率甚至低于三成。他稳了稳心神,压下一切杂念。
唐鹤扬早已屏息退到了一边。在整个打斗的过程中,他同已经半瘫的吴客都一言未发,似乎打定主意要当一个看客。
人工智能连半个眼神都没投给唐鹤扬,致命的刀尖在他手中打了个转,却没落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然主动向秦戈开了口:
“你怕他死?”
刀尖向喻漓的颈动脉逼近了几分。秦戈没有说话。
反倒是躺在地上的那位梗着脖子叫道:“我不怕!”
人工智能眉毛都没动一下:“勇气可嘉。”
“你还会用成语?”喻漓疼得抽着气说,“再多说几个听听?你是用什么办法构建起来的,深度学习吗?”
“你想提什么条件?”秦戈直接打断了喻漓的絮絮叨叨。“假世界”的人工智能不是几个世纪前的电影反派,如果真想要他们的命,喻漓现在不会有喘气的机会。从方才交手的情况来看,也几乎没有人类可以在反应速度上赢过他们。
那么,之前的“钥匙”是怎么得来的?还有,之前沈文侃带着他们两个拖油瓶,又怎么能躲过人工智能的追击呢?
概率最高的可能就是等价交换,“假世界”的人工智能毕竟不是受自己控制的独立生命,如果越过他们而直接跟游戏进行交换,那么赢过他们也不是难于登天的事。
关键在于,条件是什么?
人工智能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翘起的弧度已经超过了正常人能有的范畴,无端地显得诡异、荒唐。
“有很多种,”他悠悠地说,“有时候我会出谜语,有时候我会让你们做选择。看到什么样的人,就开什么样的条件,公正、合理,童叟无欺。”
“那你这次要什么?”秦戈沉着声问,故意不去看躺在地上的喻漓。
“你们人类的小伎俩真是如出一辙。”人工智能说,“怕我要他的命?如果我要,你给吗?”
秦戈的面色冷下来。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不懂幽默呢?给你开的条件不高也不低,只要好好听我讲一个童话故事。听完了,就算你过关,怎么样?”
这有什么难的?秦戈面上点头,脑中却飞速地开始计算对方的真实目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气氛紧张的钟楼内突然传出接二连三的枪响。一梭梭子弹打着刁钻的弧旋飞向人工智能,无论是开枪的间隔还是夹角,都堪称无懈可击,与他们那天被转轮追杀时的经历如出一辙。
秦戈顿时进入了极度戒备的状态,转头去看,却发现开枪者是杨靖然。
她手中的枪响一刻不停,子弹群在空中流星般地滑过,又撞击在人工智能临时打出的防护罩上,绽出漂亮的枪花,像是下了一场火药味道的雨。
一会的功夫,一夹子弹就打完了。待到最后一枚空壳化为灰烬后,人工智能仍然稳步扎在原地,手中的刀尖甚至没有晃动分毫。
杨靖然皱着眉头,干脆利落地换上新的一夹,抬枪就要再次扫射。
“你等等。”沈文侃阻止道。
“等他拿你的骨灰拌饭吗?”杨靖然说,“瞎了就一边站着去,别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如果要拿我的骨灰拌饭,现在可能已经吃完了。”沈文侃的想法跟秦戈很相似,“既然还没有拌,你是不是听听他要说什么?这可是我们跟游戏方唯一沟通的渠道了。”
杨靖然仍是死死攥着手中的枪,用力得指关节都泛了白。她的手指按在扳机上,将扣未扣地僵持了几秒,终于轻轻放开了。
“你说吧。”她没有放下枪,因此扬了扬下巴,傲慢地示意。
人工智能丝毫没有被她刚才的一通乱射给激怒,见她平静下来,又将目光投向秦戈,开始履行承诺。他甫一进入讲故事的状态,就变得跟方才完全不同了,眼神瞬间涣散开,像是被什么其他的程序控制了一般,语调也变得平板、呆滞。
他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椰子。他生长在海滩边的椰树上,同其他椰子一样,每天沐浴阳光、吸收养分,拼了命地生长。目之所及,除了沙滩,就是无穷无尽的海洋。太阳朝升西落,潮汐日夜轮回。椰子总是在想,海洋的另一边是什么模样?
他问树上的老椰子,海洋里有什么?老椰子说,她也不知道。她曾见过远行的勇士,他们将自己磕碎在岩石上,流干全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