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排什么？把罪名扣在平头派头上了事？你设的局，吴客放的火，你们以为你们能抹个一干二净，然后拍拍屁股继续挪到区代理人的位置上去？你有没有脑子？”
“不劳费心，这方面我恐怕比你了解得清楚。”
“你当然清楚，你在这个位置钻营这么久，教会里的兄弟姐妹，哪个能比得上你，”唐鹤扬一字一顿地道，“可是谢崇山，你不要忘了当初为什么送你进新和派，为什么抬你到这个位置。宇宙自有其规律，万物皆有其法则。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强求不来。”
谢崇山忽地一笑：“你现在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唐鹤扬分毫不让：“如果你已经把本心忘了，可以回归教会，从头开始思维修习。”
“本心是什么？”谢崇山轻轻地问，“永远困在一个太平洋β区的普通市里，每天为了市民情绪控制仪的使用时间而不停地发公告、给东边的楼西边的地皮所属权反复下文件、应付各类丑闻。
活着也就是活着，死了也就死了，外面每时每刻都有更多的事情在发生，整个社会都在脱了轨地向前行进，只有我被困在这里。这是教义所说的本心吗？”
“你有什么不满足的吗？”唐鹤扬问，“你享受身居高位的权力感吗？”
“享受权力的不是你吗？”谢崇山说，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我看到了很多必须去做的事。我的思维修习告诉我，为了做成这些事，什么都可以牺牲。”
“但是我并不这么想，”唐鹤扬说，“我需要指出，你当前的做法是有问题的。我不能忍你把责任推给无辜的人。”
“那是你的事。”谢崇山客气地答道，“现在请你从我的市厅里出去。”
秦戈一行人开着那辆破破烂烂地跑车回到了暂住地，推开门的时候每个人都显得精神恍惚，喻漓一言不发地前往淋浴房冲澡，余下几人就围坐在客厅中间的地板上，背靠着墙闭目养神。
喻漓回来的时候，杨靖然已经睡着了，沈文侃给她找了一床毯子盖着，相比白天时的那种锋利感，此刻她安静了很多，闭着眼睛的时候，显出几分灵动的少女气。
秦戈原本也在眯着眼睛休息，听到动静，他睁开眼，晃了晃脑袋。
“你的腿怎么样了？”他问沈文侃。
沈文侃原地蹦了两下：“恢复很多了，明天再打一针修补剂就能好。”
“能少打就少打，”秦戈说，“指不定有什么副作用。”
“无所谓，大不了再安个机械腿，”沈文侃说，“我听说现在有些人浑身上下的零件都是组装的，照样活得好好的。”
“我很难想象那种活法，”喻漓皱着眉道，“仔细想想，如果叫我换掉某些器官，比如心脏、大脑等，那我宁愿死了。”
“你这种情况，戴一会情绪调节器，保管就好了。”沈文侃说。
“我觉得他们戴多了的人才坏了，”喻漓说，“我之前做过一个关于调节器的专题报道，但是都没什么人读，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他瞥了沈文侃一眼，明显地已经把对方划进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行列里。
沈文侃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这东西确实有副作用，但是如果不戴的话，就没办法进行正常的工作吧？只靠自己支撑下去，总是会疲劳、焦虑、崩溃的。相比那些无法工作的人，戴调节器所带来的生活要更好过一些，这是事实。”
喻漓垂下头，看起来一瞬间沉闷了不少。
沈文侃安抚地拍了拍他：“我只是在说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不是在说这个东西很好。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由放弃一切。”
“但这对不戴调节器的人来说，更加不公平。”喻漓说，“我没办法理解或者原谅佩戴它的人。”
“这是你的选择。”沈文侃答道。
喻漓看起来还想反驳什么，却被他通讯频道接收到的消息给打断了。他一瞬间睁大了双眼，下一秒，他示意秦戈推醒杨靖然，之后就把接收到的消息同步到了另外三人耳边。
“我们捕获了乌特金火灾点的人工智能信息，这里显示，下一个信息点会发生在明天傍晚，地点是宇宙教教堂。收到请回复，各自保重。”
这是谁？秦戈用疑问的目光看向喻漓。
“是田知平，我的一个朋友，”喻漓解释道，“我们一直想搞明白图灵游戏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止我一个人加入了游戏，这应该是其他调查员得到的信息。”
“所以这个信息的意思是，明天晚上，在宇宙教的教堂，还会发生一起‘假世界’的案件？”秦戈揣摩着道，“这起案件里同样能够获取信息，是这个意思吧？”
“而且应该比乌特金的信息更关键一点。”沈文侃说，“这些信息应该不是平行的，而是层层推进的。”
秦戈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他伸了个懒腰，径自就往卧室走去。
“好吧，看来他决定睡觉了，”沈文侃无奈地说，“我们也先休息吧。”
“晚安。”杨靖然说完，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