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新闻播报完之后，很快切入了一个新型VR眼镜的广告，杨靖然抬手关掉了它，贴着路边将跑车停了下来。
秦戈的目光仍然略显呆滞地注视着关掉的液晶屏，显得有点魂不守舍。
沈文侃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你知道这是‘假世界’的新闻，对不对？”
“知道，”秦戈说，“但是我在想，为什么是乌特金餐厅？为什么要选在我之前打杂的地方？”
杨靖然冷笑一声：“你该不会觉得游戏运营在针对你吧？”
“你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这个游戏是谁在运营，有人知道吗？”
“图灵游戏的开发者从未在公众场合露面过，运营也是，这是个常识。”杨靖然把“常识”两个字咬得很重。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一个规模这么大的游戏，内容将遍布地球的每个板块。需要多少运营者，才能维持它的运作？
还有，为什么在过去的六年里，它都没有走进公众视野，一直被压在很低的曝光度下？”
“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地下游戏。”杨靖然说。
沈文侃摇了摇头，站在了秦戈这一边：“当参与者达到这么大的数量时，它就已经不能算地下游戏了。六年了，就没有一个运营出来揭露过游戏内幕吗？他们是都还在岗，还是……”
沈文侃没有说下去，但是另外两人都明白了。
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做了足够的准备，但可能图灵游戏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杨靖然哀叹一声，从车载储物柜里掏出一本电脑，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没隔一会，她打下回车，深深皱起了眉头。
“找到运营方了？”秦戈问。
“不是，”杨靖然把电脑转过来，推给两人看，“找到早上‘转轮’在泓兰路的对赌结果了。”
158人。血红的数字触目惊心地跃出屏幕。
秦戈回忆起上午的那场爆炸。根据当时的人流数量、导弹落点来看，当场被炸飞的玩家人数应该在120人上下。
那余下的数字，恐怕就是大面积袭击之后再单独猎杀的结果。
沈文侃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指着赔率表，招呼两人看过去：“赔率最高的选项是160人，只有3个人对这个选项下注。”
联想到实际的出局人数数字，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秦戈替他把话说了出来：“所以我们就是原本该出局的那2人。这3个下注的，应该都是跟‘转轮’利益相关的人吧？下了这么多，是铁了心要赢啊。”
“你们弄得‘转轮’老板血本无归咯，真厉害。”杨靖然毫无诚意地夸赞道。
沈文侃冲她笑了笑，满怀感激地说：“是多亏了你及时搭救。”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秦戈问。
“是啊，怎么办？”杨靖然盯着秦戈说，似乎在指望他给个回答，“还跟你们早上一样跑去送人头吗？到时候又被人拿来打赌换钱，简直跟行走的钱袋一样。”
“行走的钱袋好歹在走，”秦戈说着，下定了决心，“躺在地上的钱袋只能等着被人捡，我们过去看看。”
谢崇山端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液晶屏桌上显示着一堆要他签字批复的文件。他一件一件仔细地读过去，手中的触屏钢笔在屏幕上划出圆润的弧度，有条不紊地为每一份文件做着必要的书写。
没过一会，助理轻轻敲开了他的门，呈上一份关于乌特金餐厅火灾的报告。他看了下时间表，敲定下午五点对此事进行发言表态。助理很快离开，去联系媒体，做各类准备事宜。
这点小灾难没能给市代理人的眉间染上半分愁色。对于疾苦，他恳切地表示同情、坚定地立下决心；对于未来，他又有详尽的蓝图、耗之不竭的信心。
总而言之，沃格市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民众有了他，大可以安心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签完手上一份关于市郊开发区的地产项目批准证明后，谢崇山揉了揉太阳穴，预备稍稍休息一会儿，好为接下来的发言做准备。
正在这时，刚刚离开的助理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慌乱地跑到谢崇山跟前，呈上了一份在五分钟前刚刚发布的新闻。
“谢、谢代理，请您快看一眼吧！”
谢崇山瞥了对方一眼，眼中分明不见任何的愤怒、诘问，像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却叫助理生生打了个冷战，赶紧站直身体。他这才低头去看：
乌特金餐厅大火背后的真相：市代理人谢崇山与不明男子密谈。
整段新闻大致讲了谢崇山可疑的行迹、与神秘男子主动握手时的谦卑态度，末尾，还对此次火灾的原因作了一番详尽的揣测。
整个视频视野清晰、帧帧分明，又把郭传江的部分刻意地作了模糊处理，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只是，一直看到结尾，都没有出现喻漓开枪的那个段落，更别提对谢代理人“与图灵游戏有联系”的诬告了。
谢崇山轻轻一笑，一时之间竟觉得郭传江还有几分头脑。
但他依然胜券在握。
“谢代理，您看，五点的记者会……？”助理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