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轻轻点了一下额头,关掉了通讯频道,颇为遗憾地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这时候他才终于得空去看方才被压在墙上的青年,虽然看着十分狼狈,但好歹没有跟地上这几位一样就地躺倒。
这让秦戈有些意外,于是他挑了挑眉,“你屏蔽了信号?”
“本能反应而已。”青年笑着答道,顺手扶了一下已经报废的眼镜,“刚才那个是高强度次声波吗?很久没见到了。”
秦戈敏锐地挑出了一个关键词,“见?”
“听。不要这么计较,你应该发现了,我依靠裸眼什么也看不见。”他无奈地一摊手,指着自己碎了一半的墨镜,“现在只剩下一半能用了。”
秦戈之前在餐厅里见过这种墨镜,基本上有点经济能力的盲人都会配一副,依靠神经传达,将实时的图案信息递送到脑内,几乎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现在青年的墨镜碎了一半,要想正常行动就变得有些困难。
青年似乎隔空读到了秦戈的顾虑,尽管他已经关闭了通信频道,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秦戈平时并不爱管这种闲事,换了往常,他肯定掉头一走了之,但今天的情况略有不同。
“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秦戈警惕地问着,脑中已经开始筹备新的攻击手段。
没想到,青年竟然爽快地应了下来:“是啊,刚才在霖德那里就查到了。你的事迹很辉煌啊!”
“怎么查的?”
“那还用问吗?不如问问你的眼睛?”
秦戈语噎,至少现在,眼睛是最容易暴露隐私的部位,偏偏最难遮掩。无论是戴墨镜,还是贴上防辨认膜,都无法阻止他人用技术手段得知身份。
青年见他这幅神色,无奈地一笑,上前几步,掏出一张验证卡,将指纹往上面一按,客客气气地递给秦戈:“礼尚往来,这是我的,你收好。”
秦戈接过那张电子名片,上面写着青年的名字“沈文侃”,下面是纷繁罗列的个人信息:22岁,平面设计,沃格市设计专门学校毕业生,曾任学生会会长……
往下扫了一眼,这里竟然连幼儿园在哪里读的都写得清清楚楚,秦戈看得无语,胡乱地把卡片往衣兜里一塞。
“所以你准备报名吗?”沈文侃突然问。
“所以你准备报名吗?”沈文侃突然问。
秦戈嗤地笑了一声。
图灵游戏的报名周期是三天,如今已是第二天晚上,该报名的早都报了,最后一天才参赛的人总是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挺不过最初的赛段。
也有少数几位能够走到最后的角逐中,而其中最出名的那一个,就是去年的“他”。
在过去这个仓皇逃窜、隐瞒身份的地球年里,他曾四处调查自己的过去,挖遍所有的新闻纪录,却也只能拼凑出一个残缺的故事。
故事里的那个主角拥有他熟悉的能力,经历过的事情却又极其陌生。他不知道在夺冠后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他醒来的时候,竟然孤身一人躺在海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去的记忆要怎样才能找回?他不知道,但是他实在不想再踏上一段有去无回的冒险。
秦戈回到餐厅后院的时候,黄妈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等他,因为等得太久,累得倚在桌边打盹。
他卸了货厢,轻手轻脚地绕过门口的人,从屋子里拿出一条控温毯给她盖上,然后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靠在门板上眯了眼。
没眯一会,他听到从宿舍区里过来的脚步声,抬眼一看,是黄妈的儿子喻漓。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两个人一起在这里着凉。”喻漓迷迷糊糊地打着呵欠,伸手去搀秦戈。
秦戈对这家人总是有超乎寻常的耐心,他握住喻漓的手站起身,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轻声道,“抱歉,遇到一点问题,回来晚了。”
可能是卧室里洗涤剂气味的作用,每个人在深夜都变得有点脆弱。如果时间能停滞就好了,秦戈想,晚上发生的事让一切都变得太不确定。
那四个人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他们能找到他的藏身地吗?没来由的,他感到自己在这座城市的生活也将要终结了,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他跟喻漓互相说了晚安,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再过两个地球钟,天就要亮了,不知道明天能否还有平静的生活等待着他。躺了一会,不知什么时候,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秦戈忽地睁开眼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吸,虽然动静极小,他还是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这个呼吸声不属于餐厅的任何一个人。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手中飞快地攥上一枚刀片,同时打开通信频道,预备释放次声波。
理论上来说,只要经受过专门训练,每个人都可以利用通信频道对他人进行攻击,也是因此,相关法对次声波的训练和使用加以了相当多的限制。
然而实际操作上,即使是受过良好训练的专业信息人士,也很难保证每一次都能精准地进行声波释放。逃亡至今六个月,秦戈却发现,这些手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近乎本能。只要出手,必然百发百中。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