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喑到的时候,正巧听见林艺那句话。
隔着一堵墙和一段距离,她都能感受到林艺话里欲来的风雨之势。
宋子郗侧着脸,垂下下脑袋,表情拧巴,皱着脸低咒了句晦气。
“这……她刚……”
“老师,九喑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带比赛,给忙忘了,我马上联系她!”
林瑶眉头皱在了一块儿,脑袋飞速运转想着怎么给混过去的时候,后排的宋子郗迅速开口接过话来。
宫九喑现在也算是国民众知。
带比赛这个事儿一度风靡整个学院圈,成了当下炙手可热的青少年风云人物,这个林艺是知道的。
但是。
“这不是不来上课的借口!”清秀的眉头拧成了一股,林艺白皙的脸黑下来,更加显得刻板冷厉:“赶紧给我把人叫来!”
前不久才给她敲了警钟,这人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胸腔翻涌着气愤,林艺冷着一张脸,教室里气压一时间降到低点。
在座的人下意识把脑袋垂的更低,巴不得贴到卷子上。
生怕被殃及池鱼。
“老师,我已经到了。”
所有人抬头,齐齐朝门处看去。
少年就安静的站在教室门那儿,一张脸表情寡淡,微敛的眼,尾角挂着那一如既往的匪气。
他们总觉得,才一段时间没见,宫九喑身上那股慑人的气息,更足了些,显得整个人薄凉得紧。
那散漫的模样落在林艺眼中,使得她整个人血气更加翻涌起来:“杵那儿做什么?是觉得自己考得很好的了是吗?”
宋子郗紧紧的抿着嘴巴,摇了摇脑袋。
这大爷还真的是不怕死,让她走后门走后门感情全没看见。
这下完蛋。
宋子郗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出假期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宫九喑一个人托着拖把水桶在厕所忙碌的画面。
林艺可从来不会因为已经放假了,就对你手下留情。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喊了几声报告,”宫九喑手插在衣兜里,薄唇噏合:“但没人理。”
林艺皱着的眉舒缓了一些,声音却还是冷的:“是吗?”
宫九喑脸不红心不跳:“是的。”
众人疑惑:什么时候的事?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没听见,啥时候就喊了几声报告了?
少年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身板单薄而挺直,神色淡然,眼底的清冷不经意间宣泄千里。
想来,可能是她讲题过于专注了。
但这人也是拧,喊了没人应自己走进来就是,还傻呆呆的杵那儿站着。
这般想着,林艺心头的火气消下去不少,冒起了几分酸涨。
“站着不嫌腿酸?还不赶紧回自己座位?全班人等你一个你也好意思。”
罢了罢了,到底是个没人疼的,为人师长,她就心疼着些吧。
“谢谢老师。”宫九喑这才迈开步子,回了座位。
坐下来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往身侧瞟了一眼。
林瑶被烫到的手已经看不见了耸高的浮肿了,但留下了明显的烫疤。
宫九喑把背包塞进桌箱,想着,江绯的药和普通烫伤膏相比也没好多少,连点烫伤疤都消不掉。
垃圾货色。
林艺也回了讲台,最后扫了眼坐下去拿起自己试题看的宫九喑,把试题摊开,低头瞧了瞧题目:
“每个人都看到自己做题的情况了吧,不管对错,先停下来,我从头开始给你们分析……”
众人面目惊愕,面面相觑:这样……也可以?
看向窗边那人的视线,便愈发的炙而杂起来。
在林艺滔滔不绝的声音中,宫九喑撑着脑袋,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
打着哈欠的时候,深邃的眼就积蓄起一层浅浅的晶莹。
于是乎,那双眼里的匪凉就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熬到下课,铃声才想起,宫九喑整个人就顺着靠的胳膊滑下去,倒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九——”
才开了个口,林瑶转脸就只看见少年光洁如玉的半边侧脸。
见人睡过去,她只好悻悻的收住了多日不见想聊聊的欲望。
“成绩单我打印了纸质的,班长过来拿下去发了。”
林瑶应了一声,离开了位置。
周遭嘈杂的声音渐行渐远,整个天地间缓缓拉进安静。
白色,通体皎洁的白,宫九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纯白干净的梦境了。
远处站了个人,视野朦胧,她使劲儿睁着眼去看,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
“撕拉——”
脚下没有任何预兆的崩塌裂开,她不受控制的跌落进那巨大的黑色旋涡。
强烈的坠落感窜满四肢百骸,一瞬间如登天堂,一瞬间如坠地狱。
落差,极端,仿徨,挣扎……
“九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九喑猛的睁开眼睛。
额间不知何时布满了绵密的细汗,感染着呼吸也一深一浅的起伏着。
她转头看过去,充血的双眸把正准备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