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喑说过,君顾的眼睛很能蛊惑人。
她不过是落在那浩瀚里一呼一吸,便觉得自己神识都被牵去了几分。
如若不然,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点了脑袋。
暗骂了一句妖精,宫九喑唇瓣碰了碰,轻咳了一声:“等你腿能走了再说吧。”
总不能带着一个瘸子去看风景吧?
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她心头轻啧。
虽然,这个瘸子长得还怪好看。
瞧着少年模样的君顾唇角飞扬起来,嗯了一声:“我尽快。”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宫九喑总觉得这人现在看着有些傻,伤口这东西能说尽快?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没过一会儿出去迎接胖宇几人的苏煜提着一袋子窜溜就来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巧这时候古棋来了电话。
顺手将床尾的餐桌拉过来支好,她起身把床侧的位置让了出来,没去接苏煜递过来的餐盒,轻拍避开走到了一旁接电话。
看着窗外,宫九喑划开接听键:“喂,什么事。”
“少主,与古世淮一支有干系的族内名单我已经收集齐全了。”
这个消息,并不让她意外,宫九喑单手揣进兜里,眼尾勾得漫:“还有呢。”
“还有就是,旁系大部分的产业实权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悉数收回本家,并没有惊动他们,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古枳,因为当年族内动荡后被送出去,她在外面有些什么,我们还没有查证齐全。”
君顾的住院楼并不高,从窗户里低眼看下去的手,能够见到医院楼下的行人来来往往。
天气转凉,摩洛哥的人们衣服已经不像一两周前那么单薄。
古棋的话筒传过来,宫九喑垂着的眼焦距不明,深处幽幽:“那就继续查。”
古枳,这颗暗钉,必须拔掉。
比起古世淮,她的危险系数更高。
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楼应。
蝼蚁虽小,却可溃千里长堤。
“另外,唐叔一人或会分身乏术,你抽个时间,带人回去看看。”
硝烟四起的时候,没有什么地方是安静的,哪怕是她倾尽相护的清阁,也会成为有心之人的路子。
作为古之主放在明面上唯一的软肋,不可能没人觊觎。
可即便她将清阁打造成铜墙铁壁,宫九喑还是会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是对仅有的血亲紧攥手中的固执。
当年一场大火,带走了她血脉至亲,哪怕是活下来的爷爷,也因此废了一双腿,下半身皮肤几乎烧毁,余生只能在那宅内靠医疗器械度日。
对于爷爷,她终究是不敢赌的。
自小就被培养在宫九喑身侧跟随的古棋,能够在她的言语之间瞬间懂得她的一切意思,当即就领了命。
“我知道了少主。”
挂掉电话,宫九喑落在身侧的手捏着手机,指尖轻蜷。
从君顾这个视线看过去,少年映在光线下的侧脸泛着浅薄的凉。
胖宇已经哒哒奔过去:“教练,吃饭!”
“不了,”将手机塞进兜里,宫九喑转过身:“你们吃。”
她抬脚走到桌前,拿了个杯子,拎着水壶低头倒着水。
“不吃?”胖宇挠了挠后脑勺,大眼睛里似乎是藏着“为什么有人干饭这么不积极”的想法。
本来几人是要在外面吃的,但是唐毅嫌麻烦,直接一次性全打包带回来了。
给君顾带的菜都是些比较清淡的,他捏起筷子,没着急下筷,只是抬眼去看床尾正倒着水的少年。
将水壶放回桌上,宫九喑垂着眼递水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眩晕感像爆发的火山陡然袭上大脑,导致她连捏住水杯的手也不自觉无力松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碎。
水花四溅。
在少年们的谈话声里,格外醒目。
“教练!”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在场的人一大跳,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去扶她。
“教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眼底一沉。
手头的筷子猛地放到桌上,君顾起身就要从病床上下来。
见已经有人先行一步将人扶至沙发上,动作幅度才减缓些。
却还是以他现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差点将床上放置着的饭菜打翻。
弯膝蹲下来,君顾伸手捧住少年低垂的脑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侧脸,低吼:“愣着做什么?去叫医生!”
苏煜一拍脑袋,赶紧起身:“哦对对对!”
急上心头,倒是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步。
“等等!”
抬手按在君顾的手臂上。
宫九喑抬起的脸泛着几缕白意,她神色有些恍惚,眉间的皱痕轻了两分:“不用叫医生,我没事。”
君顾脸色微沉:“不行。”
已经走到门处的苏煜却脚步没停的,刷的就消失在了远处。
短暂的心悸眩晕海潮般袭来,又退潮般褪去。
还裹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