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要细嚼慢咽,才能吃出味道来。”邱鹿鸣说完瞥了一眼正以军事速度吃饭的苏毅鸿,苏毅鸿立刻放慢咀嚼,有些尴尬地对赫春梅说:“没办法,新兵连养成的习惯,吃饭快,到现在也没改过来。”
“男人嘛,吃饭就得泼实点儿!”赫春梅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鹿鸣,秋宝满周岁了,你赶紧给他断奶吧。”
邱鹿鸣忽然反感她语气里的笃定和决断。“不断。吃到三岁。”
“三岁?你傻不傻?这三年你自己的身体得是多大的损耗?”赫春梅越说眉头越紧,“当初要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要你好好工作,也不听,非要在正当年的时候辞职在家带孩子,这能有什么出息?”
其实邱鹿鸣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她还没有来月经,就打算这么喂下去,哪天月经回归,她就立即断奶,只是懒得跟赫春梅多解释。
赫老太太去世后,赫春梅很是消沉了一阵子,邱鹿鸣也并没过多去照顾她,她不想给赫春梅一种无论做了什么都能够被轻易原谅的错觉,她即便再痛苦,那也是她自己该承受的。
有时候看到赫春梅难过,她心里还有一丝丝觉得解恨,她分不清,那是前身残留的,还是她自己本身产生的一种...嫉妒。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
“人乳牛乳都属阴寒,但小男孩是至阳体质,多吃些母乳是有好处的。市面上的牛奶、奶粉质量我都不放心,起码我的乳汁是没添加剂的吧。”邱鹿鸣尽量心平气和。
赫春梅不出声了,这些阴啊阳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邱鹿鸣替前身难过,这个母亲只生不养,只训不教,母女两人仿佛宿敌,总是针锋相对。记忆中前身的青春期,母女两人更是水火不容,三句话必起战火,家中随时硝烟四起。
“是,我是没关注过这些细节,可我劝你断奶,不是为秋宝,是为了你啊!”忽然,赫春梅极不自在地说,似乎很难启齿一般。
邱鹿鸣愣了愣,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只有记忆缺失那段时期,赫春梅还像个慈母,可也没像现在这样说过软话。
——她是失去了两个倚靠,内心惶惶然了吧。
邱鹿鸣哀叹:她来关心我,怕不是又准备将我做为新的倚靠吧。
说实话,她很不喜被这样自私命硬的人认准了做倚靠,就像中秋那天听完邱鹤鸣的狂吼,她就决定再也不带秋宝去亲近邱老太太了,那晚她夜里梦见邱老太太变成一个怪物,嘬着嘴,一绺一绺地吸着邱鹤鸣的阳气,直把邱鹤鸣吸成一个干瘪的袋子,又狞笑着转头扑向她的秋宝,她大叫一声扑过去疯狂撕打,被苏毅鸿摇醒,才知是个梦,一把抱住熟睡的儿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但赫春梅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看着一贯强势的人突然露出颓势,禁不住有些可怜她。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语气一软,赫春梅又有了反扑的趋势,“我知道你怪我从小没管过你,我退休了也不拖累你,我和你陈叔叔去美国,离你远远的,坚决不麻烦你们!”
邱鹿鸣气笑了,在心中呸了自己一声:活该!
“你笑什么?”
“我倒觉得你该去俄国,起码语言是通的。”
赫春梅真生气了,啪地放下筷子,“不吃了!吃你一口饭真是难,真要指着你养老送终,我天天都得被你挤兑死!”
邱鹿鸣耸耸肩,“别这么说,你今天吃着我家的饭,还能在我家发威风,而当年我住在你家,连咀嚼和喝水发出声音都是错的,头发扎高了低了也都不对,连和爸爸亲近一些也是错的......”
“你放屁!”赫教授说脏话了,“你污蔑我!我可是你亲妈!”
邱鹿鸣笑笑,不再多说。反正记忆里就是有这样的情景,反正就是有什么涌动着,要她一吐为快。
赫春梅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默默起身,换了鞋子,出门走了。
邱鹿鸣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仍然坐着没动。
苏毅鸿跟着送到电梯,邱鹿鸣听他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替她道歉,末了还提了点声音说,晚上五点一刻去楼下接她。
赫春梅没有像往常一样赌气说什么绝对不去的话,默默进了电梯。
苏毅鸿回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邱鹿鸣。“你入戏还挺深。”
“是啊。”邱鹿鸣敲敲心脏的位置,“时不时就不受控制,仿佛潜意识或者条件反射在起作用。”
“你注意点吧,在秋宝面前,也不怕他有样学样。”
“你还不是一样。”
苏毅鸿不出声了,是啊,他何尝不是这样对待苏父,离得远,怎么都好,有时还能寄回去一些钱,可一旦面对面,那潮水一般的怨气就扑上心头,不可控制。
他叹口气,“我们都是初为人父人母,没什么经验,不指望多么合格,尽量把自己身上所受的委屈,在秋宝那里避免了吧。”
邱鹿鸣深以为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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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滨海渔村还有四桌席面,秋宝的洗三和满月办得草草,让邱鹿鸣很是不满,到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