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继根歪在轮椅中,涕泪交加,口水嘀嗒,啊啊啊地冲邱鹤鸣嚎叫着,好像在骂邱鹤鸣和邱继才。
服务员闻声进来,被邱雁鸣一个箭步上前,推出门外。
苏毅鸿不知何时走到邱鹿鸣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秋宝。
邱鹿鸣看张志勇在一边擦着身上的汤汁,心想,这新姑爷没进门,先看了岳家一场闹剧。
“怎么就找不着了!”邱继才泄气地大叫。
“就在内袋单独放着,你笨死得了!”刘美娜过去一把推开邱继才,两下找出止痛针剂,熟练地抽出药水,给儿子注射上。
邱鹤鸣很快安静下来,重新堆缩在轮椅上。
众人都松了口气,邱鹿鸣靠着苏毅鸿,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国朝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料到邱鹤鸣对邱老太太有这么大的怨气,也没想到他胆敢辱骂祖母。
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是不可对外人诉说父母不是的,即便再是不满,也不能诉之于口,更别提这遭天打雷劈的当面辱骂了。
夫妻两个曾在街边看到一个六七岁男孩,只因奶奶没给买汉堡包吃,就当街对奶奶拳打脚踢,扯着老人头发不撒手,还对来劝架的路人大声辱骂;还见到兄弟姊妹三四个,都已成家立业,却没一个肯为老父亲养老送终的,最后商量了送到养老院。夫妻俩颇为感慨:明明社会进步了,为什么人们对父母的孝心和对师长的敬重却淡泊了呢。
那边大姑邱淑梅扶着邱老太太起身,捋着她的胸口,扭头冲着刘美娜吼道:“刘美娜你给我过来!磕头道歉!鹤鸣病着就不计较了,你这当妈的咋还能胡说八道!继才,你还傻站着嘎哈,你看把妈气成什么样了!”
邱继才夫妇听了,却谁也没动,两人面无表情,迅速给邱鹤鸣整理了衣服帽子,然后就推着轮椅走了,竟是和谁都没打招呼。
众人都有些愣怔,看着他们出门去,连邱老太太都忘了哭。
包间门一开,服务员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皱眉刚要说话,邱凤鸣连忙过去,“不好意思啊,你找人来清点餐具吧,我照单赔偿。”
邱淑梅看着小弟一家头也不回地走了,叹口气,自己找台阶,对邱老太太说:“算了,妈,继才现在也够难的,你别跟他生气了。”
邱老太太还没从孙子的咒骂中清醒过来,她捂着心口,干嚎着。
邱淑梅看了一圈亲人们,“唉,今天就这样吧,都家去吧!杜衡你赶紧找个代驾,把你姥和大舅送回家去。”
宴席就这样散了,比往年至少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了。
邱鹿鸣一家三口跟着众人离开了,一出饭店,邱鹿鸣只觉秋风送爽,天高云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明年大概是不会有人再张罗中秋聚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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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一日,周六,苏家三口要去约好的影楼拍照。
邱鹿鸣提前两天就开始张罗了,衣服、鞋子、饰品,以及食品要准备好,还要精准计算秋宝的吃奶和午睡时间,苏毅鸿原定周六要去下属站点去检查工作,就说不如周日再去拍照,反正秋宝生日是下周一。
邱鹿鸣当即否定,“秋宝今年的生日赶到了秋分,你不是不知道,秋分前一天诸事不宜,自然不能出去拍照的!”
“那你就舍得我那天下去检查工作?”
“你跟孩子吃什么飞醋,再说了,周六周日本就该休沐,你为什么非要加班呢?你不休息,你的手下不需要休息吗,工作日的工作做不完,是你能力不足啊!”邱鹿鸣半真半假地说着,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对于这种软硬兼施,苏毅鸿一向是无力抵抗的,他无奈只得改了自己的日程,提前赶工,来迁就邱鹿鸣。
邱鹿鸣选中的影楼规模并不大,在一栋商住两用楼房的第十层,面积一百四十多平方,有三个不大的摄影间,一个化妆间,一个更衣室。
邱鹿鸣看中了摄影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那天考察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给一个百日的婴儿拍照,无论是摄影师还是助手,都极有耐心,又查看了他们的影集和背景图,这才定下这家。
当邱鹿鸣抱着秋宝,苏毅鸿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来到影楼,开门的助理噗嗤一下笑了,“姐,你这是大明星参加真人秀的做派啊!”
邱鹿鸣笑,“我们自带服装,自行化妆,只需要贵店拍个照,你居然还敢取笑我?要不退个服装化妆钱吧!”
助理连忙笑,“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摄影师也哈哈笑,“咱们现在就准备起来吧,拍完室内的,再去外景。”
邱鹿鸣在家已经化好了妆,到了影楼很快就换好服装,摄影师一见她身着红色交领襦裙从更衣室出来,立刻大为赞叹,“姐你这服装也太讲究了!”
邱鹿鸣端着一个首饰盒,笑,“我刚才把话说满了,还得麻烦你们给我梳个头发。”
“好说好说!”
苏毅鸿抱着秋宝也走出来,他是一件红色交领袍衫和同色腰带,头上是黑色软脚幞头,脚上黑色皂靴;秋宝也是全身红色绣着铜钱纹的交领及膝袍衫,脚上穿着云头履,头顶的头发用红绳扎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