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夏翠花到东屋,拿出一条裤子来,到西屋,对常国柱和常永生道:“你俩先出去一会儿。”
常国柱和常永生也闻到了尿骚味,看到裤子,就都明白了,爷俩立刻出了西屋。
说书姑娘的哥哥背过身去,让妹妹换裤子。
说书姑娘正要穿上干净的裤子,常永慧端着一分温水进来了,盆里有一条毛巾。
常永慧道:“用湿毛巾擦擦身子吧,要不皮肤会难受的。”
说书姑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两个说书人身上有了常永慧给他们的能量,又吃了面条,身心渐渐地好了起来。
一家人不放心,又回到了西屋。
夏翠花看着两个说书人道:“你们这么年轻,就出来说书,多危险呀!”
说书姑娘道:“唉,大婶,俺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呀!俺和俺哥被逼得生存不下去了,万般无奈之下,才走上这条充满危险的路……”
夏翠花问道:“你们从家里出来多久了?”
“大半年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呀?”
“俺们是南乡的。”
南乡,不是一个村名,而是“南方”的意思。
夏翠花进一步问道:“南乡?具体是哪里呀?”
小伙子不善言辞,话都让姑娘说了。
姑娘道:“俺们是山东济南那边的。”
济南那边的?
坐在炕下长条凳上的常国柱听了,心中一动。
常国柱问道:“能再说得具体点吗?”
“俺们家乡靠近泰山,叫泰安县,望山公社,红枣庄。”
啥?!
常国柱的眼睛一下子变大了。
常国柱紧跟着问道:“姑娘,你姓啥?”
姑娘道:“俺姓常,叫常永兰,俺哥叫常永贵。”
常国柱更激动了:“你爸爸叫啥?”
“俺爸爸叫常国雄。”
常国柱一拍大腿,刷地一下,从长条凳上站了起来。
常国柱无比激动地道:“永兰!永贵,咱们是一家人啊!”
常国柱无比激动地说出这句话,顿时震惊了屋里所有的人。
特别是兄妹俩,全都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愣住了。
愣怔了一阵子之后,常永兰凝视着常国柱:“大队长,您是……”
常国柱道:“俺叫常国柱,你爸爸常国雄是俺的亲叔伯大哥!”
常国柱的大伯排行老大,比常国柱的爸爸大十二岁,而常国雄恰好也比常国柱大十二岁。
“常国柱?……叔叔呀!”
常永兰和哥哥都听爸爸和爷爷奶奶讲过家族史,都听说过叔叔常国柱等老家人的名字。
常永兰也不知道是怎样从炕上扑下来的,一下子就扑到了常国柱的怀里。
“叔――叔!……”
常永兰扑在常国柱的怀里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一下子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年里,多少磨难,多少委屈,多少苦痛,向谁去诉说!
走投无路,几次差点被杀,向谁去求救!
名为说书,实为乞丐,到处流浪,人生希望在哪里?
……
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多少话语,多少心声,化作滔滔眼泪……
常永兰放声大哭,哭得浑身颤抖。
这屋里,只有常国柱知道原委,其他人一概不知。
五十年前,小常庄王家家族已经全面兴盛,而常家家族全面衰落。
王家家族对常家家族进行了全面打压,试图让常家家族在小常庄永世不得翻身,甚至将常家家族赶尽杀绝。
常家家族原来是小常庄第一大家族,原本有五十多户人家,被逼无奈,纷纷逃离小常庄。
最后,只剩下常国柱的爸爸这一家,为了坚守祖坟,只好忍气吞声,苟且偷生。
常家的房屋和土地被王家抢占一尽,常国柱的娘靠在盐碱地里挖碱土熬盐度日……
常国雄的爸爸,和常国柱的爸爸,是亲兄弟。
常国雄的爸爸,和常国雄的娘,逃离小常庄时,都只有二十多岁。
他们逃到了南乡,就是常永兰说的山东泰安县望山公社红枣庄。
他们逃走时,常国雄只有三岁。
爸爸挑着担子,后面的筐里是生活用品,前面的筐里就是常国雄。
……
常永兰哭得浑身颤抖,天昏地暗。
她哥哥常永贵先是坐在炕上抽泣,接着也放声大哭起来。
人间少有如此惊天动地的相遇!
兄妹俩的痛哭,使得常国柱也哭了,夏翠花也哭了。
两口子知道,这兄妹俩,太苦了,还不知道经历了多么悲惨的人生呢!
常永慧和常永生兄妹俩虽然没有哭,却也是跟着难过起来。
常永慧不光难过,而且看出来了,兄妹俩的家,遭难了!
夏翠花到外屋,拿来两条湿毛巾,给常永贵和常永兰一人一条,让他们擦眼泪。
待兄妹俩哭得差不多了,夏翠花道:“永贵,永兰,别哭了,说说你们家里的情况吧!”
夏翠花和常国柱也知道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