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运到了村南打谷场里,生产队的麦子自然占据打谷场的主场,全村三百多户的麦子,都在打谷场的四周,由大队指定一小块场地,进行晾晒和脱麦粒。
打麦场没有那么多地方,不过,全村三百多户,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在打谷场晾晒和脱麦粒,大约三分之一,在自己的院子里晾晒和脱麦粒,这些人家,要么院子大,要么种的麦子不多,或者是懒汉,麦子长得像线头似的,总共也就是几筐。
剩下的需要打谷场的二百来户人家,也得轮流去晾晒和脱麦粒了,打谷场很大,但是也没有二百来个晾晒和脱麦粒的地方啊。
常家在自留地种的麦子不多,而且是冬小麦,就是去年秋末冬初种的小麦,种麦子那时候常永慧还没有来到常家呢,小麦种子上自然没有常永慧的尿,但是,春天浇麦子地时,常永慧和常永生至少十来次蹬着水车(铁链上水器)浇地。
水车,就是上面有一个绞车,有两个脚蹬子,使用时有点像蹬自行车一样,绞车上有一个座位,有一个圆轮子,圆轮子上有槽,槽里面有一条铁链,铁链上有若干(几十个?)胶皮圈,铁链和胶皮圈通到绞车下面的一根大约十公分的管子内外,使用者使劲蹬两个脚蹬子,圆轮子开始转动,带有若干个胶皮圈的铁链开始在伸到井下的管子内和管子外循环,管子外面的铁链向下,管子里的铁链向上,铁链上的胶皮圈与管子基本上是密封的,这样就把井里的水带上来了,当然,使用者蹬两个脚蹬子时越有力,轮子转动越快,带上来的水就越多。
这种操作,叫作“车水”。
俺这样描述,老一代姐姐们肯定明白,不知道后来的小妹妹们明白了没有。
有一点是无疑的,那就是这东西很好玩,在体力没有耗尽的情况下,坐在它的上面双脚用力蹬就像玩一个大玩具。
你想啊,坐在像是自行车座一样的座位上,双脚一蹬,水就哗哗地上来了,这不很好玩吗。
不过,这种东西是安装在人工打出来的水井上面的,人工打出直径一两米、深十几米的水井要比直接将十公分左右的管子打到地下的压力井难得多,所以家家户户里的自留地里只有压力井,没有上面说的那种“水车井”。
全村“水车井”也就十几个,主要是生产队用,谁家自留地靠近“水车井”,谁家就可以在生产队不用的时候用一用。
常家的自留地是当初王树宽给分的,北高南低,往往是北旱南涝,所以常国柱和夏翠花在自留地的北面打了压力井,然而遇到天旱,压力井水位降低,压不上水来,那就靠离自留地大约六十米的“水车井”来浇地了。
“水车井”处于低洼地带,一般是能车上水来的,所以春天压力井没有水的时候,就靠“水车井”了。
春天的时候,常永生和常永慧觉得好玩,基本上把用脚蹬水车的活全包了,而用水桶把车上来的水挑到自留地的活儿,就是夏翠花和常国柱的了。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常永慧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常家的麦子疯长,麦葶子比其他人家的麦葶子高了一倍,麦穗比其他人家的麦穗长了三倍,而且颗粒饱满。
虽然种的麦子不多,也就是三分地,但是收的麦子根本就无法在院子里晾晒和脱粒,因为太多了,只能到打麦场上去脱粒。
常国柱很自觉,给自家晾麦子的地方是一个最不好的晾晒角落,这里地势较低不说,周围还有几棵大杨树,基本上把阳光全遮住了。
“俺爸爸太伟大了,真是大公无私的模范啊。”
常永慧这样说,并不全是发牢骚,其中也有赞美,是啊,没有博大胸怀,岂能驰骋天下。
晾麦子的地方没有阳光?那不要紧,俺能引来阵阵干风,干风一吹,比阳光照射更管用。
一般新割的麦子需要在阳光下晾晒四五天才能脱粒,然而常家的麦子只用了两天,就麦芒坚硬干脆,麦穗爆裂,可以脱粒了。
那时候,给麦子脱粒,可不是脱粒机,而是用青石做的磂碡碾压。
磂碡,就是长圆柱形的用青石做成的东西,大的直径大概在一米左右,小的直径在半米左右,它的两头有凹槽,用以置放木轴,木轴连接一个方木框,木框上拴两根绳子,可以人力拉磂碡,也可以借用生产队的小毛驴来拉磂碡,不过借用小毛驴要扣工分,根据使用时间来扣,使用小毛驴时间越长,扣的工分就越多。
小毛驴是生产队的劳动力,给你家出力干私家活儿,当然它要给生产队挣回你家的工分了。
大多数人宁愿扣工分,也用工分去换生产队的小毛驴,你想啊,六月天,天上日头晒,打麦场上热气蒸,加上磂碡沉重,人拉磂碡,那是什么样的折磨。
不过也有不借用生产队小毛驴的,他们宁愿自己光着古铜色的膀子拉磂碡,这样的人,不是想不开,就是家里实在是穷,舍不得那几个工分。
常家今年日子过好了,哪里还在乎几个工分,只在乎将麦粒脱下来用自家的石磨磨成白面粉蒸大白馒头肉包子烙大饼包饺子。
因为今年的麦子是去年秋末冬初种的,所以并不在县农业科技站站长岳淑萍的收购之列,事实上常永慧也确实没有在麦